“哼哼,”滕耽露出一个笑容,显然此刻他已思虑周全,且觉得自己想法绝妙无比,他对众人说:“你们应该都听说过,西边最近在两州布告,说有八十万石粮草将陆续运来,将用以赈济灾民。八十万石啊!即使关西天府之土,要拿出这么多粮米,也绝不容易,我们只要觅得他们存粮之地,一举夺下。到那时任西边兵士如何能打,没有粮食,他们能拿兵戈填肚子吗?”
众人闻言,都不禁心动,郭小贤接着问道:“话虽如此,只是他们粮草在何处呢?我们也不知道吧!”
管亥挥手道:“这不是难事,几万石的粮草或许还能隐藏,从未听说八十万石的粮草,还让人找不到踪迹的!”说罢,他立即着手此事,秘密派人到兖、豫二州去打听消息,两州中还有不少教众留存,果然探得消息、
运来的赈粮分为三路,一路留在河南敖仓,一路自大河东下,运至东阿,一路沿睢水南下,存在太丘。据说太丘粮食最多,预计有四十万石左右。毕竟太丘长日日在城外熬粥布施,城外的灾民少说也聚集了二十万,漕粮自睢水而下时,不少教众都看见了,消息绝无虚假。
虽然与预期的有所差异,但更苍诸将仍觉得可以行动。哪怕只能夺取半数粮米,但刘备军众,自己军少,夺得粮食后凭城池自守,也定是刘备先撑不下去。统一意见后,管亥缓缓起身,持剑对众人说:“腾长史说得好,天意不绝我教,才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给我等最后一次机会,愿诸位上战场之后,都一心向前,不胜不休!”
众人都低声道:“一心向前,不胜不休!”他们的眼眸渐渐亮起来,犹如暗室中点亮的烛火。
这一天,太丘的天空有云。云朵连绵道天际,却薄如茧丝,太阳穿云而出,发出淡金色的光芒。阳光照在青色凝重的旷野之上,山林间落叶玄黄,显出周遭正簇拥在一起歇息的人群。
疫病虽然仍在肆虐,但这些难民却没有什么担忧的神色。毕竟疫病离他们很近,但饥饿离他们更近。每天都有新的难民从各地赶来,他们都蓬头垢面,乱哄哄地挤在城外新建的茅舍里,好似一层不会散去的灰雾。本能驱使着他们本能地在一个时刻醒来,然后麻木地去争抢一碗粥水,只有肚子不叫的时候,人才有精力思考其他。
好在运来的漕粮是看得见的,米面让他们渐渐镇静下来。但灾民们还是麻木地过着每一日,毕竟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没人愿意猜测明天的生活,今日能够再饮一瓢浆水,那就够了。
又到了施粥的时辰,城外陆陆续续飘起了炊粥的白烟,水汽中的甜香味使人们聚集起来。受到之前有人死于拥挤与踩踏的缘故,粥棚左右都有不少士卒在维持秩序,让人们排成一条条长龙。而在粥棚前,除去正在熬煮的粥汤外,此时有了些许不同,原来是多了些霸府掾吏在对灾民宣扬新政。
因霸府掾吏有关西口音的缘故,他们跟前又有会关西话的小吏转告。霸府承诺说,今冬过后,将以男子三十亩、女子二十亩的份额为百姓分配田亩,春种与农具一律由霸府供给,只是头四年会征收高赋,约为五公五民,往后再逐年削减赋税,直至十年后回归常税。
灾民们得闻后一片骚然,议论之中颇有几分不敢置信,但布告上的官印却是实实在在的。掾吏们指着最大的那块朱印说,那是大将军刘备的印章,绝不会骗人。灾民们得闻后,都蜂拥过来看,将这块印章的模样牢牢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