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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见那瓶已是汝窑精品,价值不菲,又被那梅花勾起了许多记忆,眼中竟婉转流露出一丝妩媚之意,顺带着柔和了脸色,转念一想,知贤妃今日来意定不简单,笑道,“好孩子,难为你如此有心,快坐下来说话。”

贤妃见状,命捧瓶的宫女抬起了脸,笑对太妃说到,“娘娘您看,这丫头名叫静如,嫔妾见她勤谨知礼,也会个习字女工,便让她来服侍了您,可好?”

太妃知小鱼之事已出了变故,只不知为何,但今日贤妃这等做派,且单论自己现下本身在宫内境地,她本也大可以不必这样,如今还有何话好说?遂笑握了贤妃的手,“好孩子,我素日里听你颇有贤名,果然行事是不同的!”

两人对视了一下,皆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贤妃遂笑低了头,命静如磕头谢恩。

这边青煜得了太妃的信儿,跺脚恨道,“我早该知这丫头不妥,看她那日所写之词,一心是个觅高枝的!罢罢!”虽失望了几日,但因与小鱼也只是一面之缘,不几日又寻了个相似模样的艳姬,渐渐得便丢开手去。

到是青廷,这日往母亲这边探望,见静如颇为眼生,便问起缘故,太妃屏退了左右,悄悄跟他说了。青廷听罢,却皱了眉,“母妃,我看此事极不妥。”

太妃嗔了他一眼,“有何不妥?不过是一个丫头,只不知中间出了何变故,我看那丫头开始是愿意的。”

青廷听了,心内不知为何揪然不乐,道,“若真把那丫头给了青煜,太后那里定又有想头。”

太妃一听却动了气,“有何想头?她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不去问她要,她就当反省自己如何为的娘,反来怪我么?”

青廷知母亲与太后那边斗了一世的气,事一关她,必失了理智,便笑而不答。

太妃却引了情绪,恨道,“你啊,也是个不争气的,白辜负当日你父皇的心意!”还想再说,但毕竟是自己儿子,又怕伤了他的心。

青廷并没有怎样,站起了身子,踱到一幅成祖素喜的蓑翁垂钓图前,半晌方淡淡道,“母妃,时至今日,您还不明白么,父皇对您的宠爱,保我母子之性命地位有余,多行一步,便就不够了。”

太妃还想再说什么,见青廷转过身来,背着阳光,肃身长立,虽看不清面上表情,但那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似光芒四射却浑然内敛,竟仿与成祖先时站于此画前一般!

自打静如被送走,小鱼与贤妃寝殿其他宫女的关系愈发紧张,不知由哪一个传出,静如是替小鱼去的,众人看她,便又加了几分提防,媚如等人虽不再明着排揎,可那份子冷漠,却更加理直气壮,连素来与媚兰交好的敏如,也收起了对小鱼的友情。

小鱼知道,此次与上回受钟姑姑排挤不同,上回钟姑姑挑事做恶,因此自己颇受众人同情,而此次自己却成了那恶人,遂很难排解,只能慢慢图之。

和帝那边,却是常来,这一月中有小半月驾临春芜,但十次中到有六七次叫的小鱼,不仅把媚兰渐渐放下,便是对贤妃,也是日益敷衍。小鱼无奈,心内惊惧贤妃,又觉对不起媚兰,因而在和帝面前愈加得沉默,只盼他哪一日对自己厌倦了,放开了手去。

和帝却似浑然不觉,每日来了,他两个不过是一个批折,一个侍奉,皆默默的,接着便是吹灯安息,和帝也没有像前两次,一味索欢,且有一点好,就是批折时允小鱼阅读房内书籍。他越是这般,却越是把小鱼弄得心燥意乱,本以做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准备,这刀却迟迟不落下来,思量半天,终决定继续以沉默对之,不变应万变。

这日吹了灯,和帝仍照常把小鱼搂了,因和帝高大,小鱼瘦小,到把小鱼搂了个满怀,手亦不断在小鱼身上摩挲。

小鱼被他摸得不耐,又不得发作,闭眼默记晚间所看书籍,手却不由握成了小拳头。

和帝感觉小鱼身子慢慢变僵,心内暗笑,手却不住,低沉笑道,“鱼儿,这些日子你怎的越发瘦了,不过这里,”说着手慢慢滑上,重重握了一把,笑道,“到好似大了一些。”

饶是黑暗中,小鱼仍大红了脸,再也忍耐不住,倏的坐起,重声道,“请皇上自重!”

和帝用手支头,亦半撑起身子,仍笑笑的,“哦?朕却不知,这床榻之上,还需自重?”

不知怎的,小鱼忽然深觉受辱,泪盈于睫,咬着嘴偏过头去。

和帝不妨她这般,见她微垂着头,长发如瀑一般披下,月光从窗外透入,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和帝忽然发现,小鱼的脸色却正如那月光一样皎白,整个人跪坐在那里,也和月儿一样,孤独寂寥,说不出的哀伤,心内忽生大怜,把她揽入怀中,嘘道,“傻鱼儿,不过是床第之间戏语,汝何就这般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