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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太守谭庆明,正愁于宁王驾临,如何巴结。前头已有了三两站,他派人打听过,安排得均是无微不至,颇有新意,这到了扬州,如何巴出个花样来,唉,还真有些难办。

一旁的心腹自然也是做皱眉状,挖空心思苦想,“若是春夏,还有那芍药花可赏,诶,大人,咱这菊花,也是颇有名的,听说宁王爷又带着家眷,不如,安排一个赏菊花宴?”

谭庆明一把折扇敲到椅上,“糊涂,怎么能用菊花!”

那心腹一个颤,虽不明就里,还是唯唯,羞惭惭的退下坐回。

谭庆明忽见门口晃过一人影,叫道,“可是敏生吗?快进来。”

来人一顿,快步入内,欲要行礼,却被谭庆明止住,“快坐,京中贵人驾临,你也是去过京里的,快与谭某也想想。”

这人略一施礼,也就坐下了。众位,你道他是谁?原就是子钰两年前寂寂寺偶遇的那个不第书生霍思无。他本是湖州人氏,怎又来了扬州府,进了太守官邸?也有一番缘故。

长话短说,便是当日他带着子钰赠与的盘缠,终得返乡,苦读一年半,自认为有所成,恰同乡同年中有听说房三先生云游到了江浙一带,便结伴前来追随。谁知房三先生没有碰到,却在这一带以诗文会友,半年来居然小有名气,遂被太守谭庆明相邀请,入府作客,算是那暂时的清客。

霍思无微一沉吟,笑道,“小生懂得什么?只是听说那宁王爷在京中,素来喜欢招些文人学士饮酒会诗的,不知大人是否……”

谭庆明一听,眼睛一亮,慢慢抚须,当下心中有了计较。

谁知这谭太守,却并未安排什么诗宴。霍思无的建议,点了他一番灵感,派人细细打听青廷的喜好,待听说这个时节正是北方秋狩的时候,宁王谢青廷,以往的狩猎中,屡屡表现不俗,还被和帝嘉奖过,因此便突发奇想,安排了一场扬州之狩。

青廷听说了,哑然失笑,看向一边正梳妆的子钰,“太守招呼我们打猎,你也去,可好?”

“我?”子钰停住了手,心中有小小的雀跃,“可我并不会骑射。”

青廷上前,将一朵珠花,轻簪到她鬓边,“不怕,我会。”

听说宁王的如夫人也要去,谭庆明忙又招呼了一帮女眷陪同。

子钰并不会骑射,这些官家夫人小姐们,也大多是南人,没几个会,因此一帮莺莺燕燕,说是陪着狩猎,其实不过是应个景儿,换个说法赏秋罢了。

一众人正陪在子钰身边,说些精巧八卦,忽听马蹄得得,一匹胭脂马从远处疾驰而来,不多时便飞奔到了营地,马背上的人猛勒缰绳,那马前蹄飞起,正有些险处,却昂然立住。

来人也不下马,在马背上娇声唤道,“在这里好生气闷,可有愿与我一道,也去猎些物什的么?”

子钰定睛一瞧,暗自先喝了声彩,这来人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一身的红衣,与那马一起,便整如一团火,再看那浓眉星目,瑶鼻樱唇,竟是个不多见的美人,更难得是她那一身的英气,昂首挺背坐于马上,竟不比男子输了去。

当下看向太守夫人,谭夫人忙起身笑道,“宜人不知,这是万胜俟万将军的妹子,唤作铮铮。”

子钰轻轻点头,万胜俟她是知道的,因其大破北戎、解开壶口之围而名噪天下,只没想到,竟是扬州人氏,笑道,“怪道呢,确是将门虎女。”

那万铮铮也看到了谭夫人眼色,她是将门贵女,本就有些不耐她们这样巴结的做派,且对方不过是一个五品宜人,当下潦草下马,略行了礼,便又上马,跑了开去。

子钰微微一笑,并不以为何,转过头去与别人说话。谭夫人吁一口气,本来,夫君让她领一众人陪玩,她也有些抗拒,枕头边发了许多牢骚,“不过是一个宠妾,便是命妇,还不如我的品阶呢,你为了做官,只把我也拖着巴结,没得让人笑话。”

但这两日的相处,她偷瞧了瞧子钰的神色,那股子端庄并着妩媚之态,莫说一般妇人,便是她见了许多官家千金贵妇,也没有能与其肖似的。当下微叹,难怪是宁王疼宠到心尖上的。

那边又有人来,却远远的停住了,过了一会,春喜走近,轻道,“宜人,王爷唤您过去。”

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子钰小脸微微有些发红,向谭夫人道了个饶,便款款而去。

青廷高坐于马上,子钰仰起头,秋日的阳光撒在他身上,描出点点淡金,一时竟有些眩晕,下一秒,已经被他捞起身子,坐到他身前。

子钰还是第一次骑马,刚一上马,马便一动,她不禁有些惊惶,害怕得抓住他手,“王爷,它,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