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钰见自己思悟了好些时日的心得,被他一语中的,当下又是惊讶又有些得意,抿了几分笑,“您也别诓我,我只是还知道自己多轻多重,摆得正位置罢了。再者说了,您一贯是高高在上的,哪里知道手底下做事的难处。”说着又倚到了他怀中,抬眸笑道,“您以为这戒指想换个大的,那么容易!”
本来,对于子钰出来做事,青廷还有些不放心,既怕她与王妃配合不好,又有些担心府内其他女眷虎视眈眈,只等挑她的错生事。但现下看来,子钰做事有分寸,做人有度,众人都服,便放下了心,遂点头道,“你既然喜欢做这些,便帮着王妃多分担些也是好的。”
有了王妃的看重,再加上青廷的支持,子钰的路,便如那笔直宽阔的道路一般,平坦顺直。于氏在旁看着,满心着急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越走越宽,但那宽出来的路,好像都挤的自己一般,越发把她挤的快没影了。
她与铮铮的计划,已是商量好的,只是事到临前,却又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的儿子已经封了郡王,哪怕就这样下去,安安稳稳的,自己的下半生也是有着落的。可是每当看到静香院的那对母子,那风光得意的劲头,她的心中,又如百虫啮咬一般,终于那点子犹豫的念头,再也敌不过心内快要发了狂的嫉恨——
何况还有铮铮!
于氏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心里的小瓶子,那素白的瓶子普普通通,放在手上,甚至都没什么分量,但她却觉得快要拿不住了。
“放心吧,”铮铮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这是北边来的药,很是珍贵呢!”见于氏不解,解释道,“它不会致命,只是让服下的人身体虚弱,重则瘫痪,轻则卧床长病,而且——”她拖长了声音,“此物最妙的是,将它放入水中,便无色无息,即便是事后查那剩水,也是察觉不到的。”
于氏心跳的咚咚的,攥紧了掌中之物,却有些抖。
铮铮见状,微凑上了前,“这不是合了姐姐的心意?”见她游移的目光还有些不确定,便起身叹道,“姐姐终究是良心人,做不得这种事的。”
于氏勉强笑了一下,想找回些气势,她还想谈条件,“那一位,你我都是看不上眼的,”说着摊开手掌,瞅着那瓶子继续道,“总不能,只让我一人担这事吧?”
铮铮冷笑一声,声音里透出几分冰凉,“姐姐这话便错了。当初,是你问的我,有没有稳妥之物,好成你那大事,”她把“你”字咬的很重,“我也不瞒姐姐,对于她,我历来是讨厌的,只不过我又没有已当了郡王的儿子,对王爷,”顿了一下,低了下去,“也已是死了心的。”
说罢转过头,也向于氏摊开了手掌,“姐姐如果不需要,便把它还了我吧。”
于氏忙握回手掌,铮铮隐过脸上冷笑,又柔声道,“用与不用,都在姐姐,”轻叹一口,“若我是姐姐,也不得不为子女考虑呢!”
中秋将至,这日郑氏将几人召集了来,商议赏月之事。她先开口,“今年还在孝中,估计宫里是不预备大办了,只是咱们家娘娘(指太妃)那里,定是要去的,你们也想想主意。”
邱氏见于氏坐在那里,似有些发楞,也不像从前那样,尽想着出主意、显能耐,有些奇怪。郑氏也注意到了,问道,“于妹妹,你先说吧?”
于氏听到叫她,方回过神,她讪讪得给自己解围,“昨晚上祉烨有些咳嗽,累了半晚……”
郑氏讶于她的知礼,但也未怎么奇怪,又转向邱氏,和气道,“妹妹便说说吧。”
几人商量了一时,均觉得有些难以两全,既不能办得太热闹,又不能冷却了太妃,最后,还是铮铮提议,“不如回了皇上,求个恩典,把娘娘请到咱们府内,在家里办一场,便稍热闹些,想皇上与贵妃娘娘也是不会计较的。”
郑氏很觉有理,点点头,微笑赞道,“妹妹果然是头脑好使的,这主意好,今日我便回了王爷。”
一下子大家都有些热闹,邱氏道,“如果行,那就是娘娘第二回到咱们家,可得好生准备!”
子钰的目光,却从于氏游移到铮铮。相较于其他人的热闹欢庆,于氏明显是过于安静,而铮铮——子钰看向她,她正也看过来,眼中并无太多情绪,只是,子钰攒起眉头,似多了几分笃定的东西。
有些不对!
午后回屋,子钰越想越有些不安。她细细思量着刚才于氏与铮铮两人的表现,但还捉不住最关键的不对在哪里。
唤过德芬,她直接问道,“你可觉得,万娘娘今日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