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除了你,还有谁?”走廊里空荡荡的一片,唯有二人的身影,被金色的阳光拉得很长。
顾新橙这几天寝食难安,这下得了空,也不敢走太远,生怕忽然有事情叫她回去。
正巧这医院离黄浦江挺近,站在高层的窗边,能远远地看到滚滚流逝的江水。
两人迎风站立,猎猎晨风穿透窗户,扑面而来。
浑浊的江水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向东奔腾。
顾新橙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胸也随着这幅景致变得辽阔起来。
她侧头去看傅棠舟,他双手搭在窗上,阳光在他的侧脸勾勒出金色的边缘。他抿着唇,无情无欲的脸上,偏有一双深邃的眼眸,藏匿着他全部的柔情。
“傅棠舟,”顾新橙说,“谢谢。”
“新橙,”他扭过头看她,“咱俩没那么生分。”
男女朋友之间说什么“谢谢”呢?何况这是她的爸爸。
“可我想告诉你。”
远处宽阔的江面上有繁忙的轮渡,悠长的汽笛声传来。
时至今日,顾新橙依旧没有办法做到能与他比肩的地步,可她不再固执。
傅棠舟身后有强大的家庭做支撑,妄图以她一人之力扯平几代人积累下的鸿沟是不现实的。
她钦慕他,但不再有那种深入骨髓的自卑。因为他给她的感情,消弭了这种差距,让她觉得这是值得的。
这种感情……是爱情吧?
女人总会固执地想听那句“我爱你”,仿佛少了这句话,就少了一种仪式感。
可是,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爱你的人也许从不会宣之于口,不爱你的人也可能对你重复千百次。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不禁去思考这个问题。
带她去故宫看雪的时候?教她一步步成长变强大的时候?还是护送着她穿过一片蛙鸣的时候?
或者说,更早。
即使到现在,她也捉摸不透他全部的心思。
可是不要紧,因为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感受到他们彼此属于彼此。
思及至此,顾新橙问傅棠舟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像我这样无助过?”
前几天,她的至亲之人命悬一线,这种感觉太绝望了。
傅棠舟永远是高高在上的,一切局面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中,她从未见过他慌乱无措的样子。
是他太强大,还是他将情绪掩藏得太好呢?
傅棠舟望着涛涛江水,仰起头,思索片刻,忽而一笑,说:“有。”
顾新橙想探听他内心的隐秘,却又觉得这样戳他心窝子不好。
谁知,他主动告诉她:“你出国的那一年。”
那一年间,升幂资本的规模在短短一两年内扩大了近一倍,他在生意场上意气风发,内心却愈发空虚。
鲜花、掌声、金钱织成的虚荣外衣总是在回到家的那一刻被硬生生地扯下。
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不去想她。可是他的心像是空了一块,什么东西都没法儿填补。
他想去美国找她,又怕打扰她的生活。他不确定她还会不会回国,也不知道她回来了两人还有没有缘分再见面。
纵然见面了……又能怎么样呢?他真的不知道。
他想知道她的消息,却又不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