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活得久了,知道的多了,自然就会明白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
说心里话,余子清觉得钟守正比在这里养伤的那位老太监靠谱多了。
所以,余子清压根没想着直接带那老太监回锦岚山。
让他跟着蹭了点天材地宝,已经很不错了。
炼神修士的阳神被直接剖开,恢复起来可比其他人难多了,余子清也总不可能让其他人再拿出来一株能恢复阳神的天材地宝。
天材地宝之间,那也是有高下贵贱之分的,能恢复元神的天材地宝,是不是最好的待定,但肯定是最贵那一个档次的。
就让其在这恢复吧,后面慢慢接触多了再说。
这接触的多了,见的人多了,才明白,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绝对的好与坏,就是屁股问题,利益问题。
余子清的确有点想法,把钟守正拐回去当邻居。
钟守正以前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不过想想他一介散修,能修炼神到元神境,苦难和生死危机都是必须要有很多次,在大势力嘴里夺食,肯定也有,坏事肯定也干过。
他对加入某个势力如此抗拒,肯定是经历过什么。
不过,当个邻居可不算加入锦岚山。
反正后面再看吧,合不合适,人家愿不愿意,都是两说,如今这样处的还行,其实也还不错。
按理说,的确没必要见到一个强者就想拐回家,
只是,他可是个散修啊。
不试一试,心里总会憋着一件事。
拐弯抹角的试一试,人家没当场骂人翻脸,就算不错。
余子清心情不错,晃晃悠悠的晃了回去。
将那张纸上记录下来的内容,交给老羊,又将从钟守正那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对于你来说,应该不难吧,文字只是研究的基础,没错吧?”
“话的确没错。”
老羊看了两眼,就想把那句话收回来。
他重新拿出纸,逐字逐句的来回翻译,半晌之后,他抬起头,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
“大概意思是,在望日丑时三刻,登上穹峰的最高处,便可得见大宝。
但是其中多有凶险,非逼不得已,不可见,不可触,不可闻。
印姓后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得参与其中,有大凶险。”
“就这些?你别唬我,那张纸里可没有这么多字。”余子清有些疑惑,随口问了一句。
他刚开口,老羊就有点炸了。
“你爱信不信,字我倒是能一个一个的翻译过来,可是这话里的意思,我怎么翻译?
你知道翻译古籍,尤其是上古的法门典籍时,最烦的是什么吗?
就是典故不知道是什么,代指不知道什么。
就比如这龙虎二字,在不同的典籍里,不同前后文,至少就有十几种不同的具体指代。
其深层含义,我怎么翻译?
压根没法翻译。
就像这望日,上古之时,有的地方指每年八月十五,有的地方指八月十六,还有的地方指每月十五。
我哪知道,印家的先祖是用大兑的说法,还是用的东海的说法?
还有这穹峰是那座山?还是又是代指什么地方。
大宝具体指代什么,我哪知道?
甚至逐字逐句翻译过来,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意思,没有足够的佐证,我都不确定对不对。”
余子清赶忙给老羊顺顺气,只是听听就觉得头大。
这就是他觉得口语比文字简单多的一部分原因。
他要在这个世界喊一句疑是银河落九天,估计都会被不少强者当做写实的诗句。
所以这功法典籍,纯粹的文字记载,特别容易修出岔子,这个原因占了很大一部分。
各派严防死守的,只是蕴含足够强大的意的典籍,感悟观摩的时候,才不会走岔路。
很多势力,都会收藏很多很强的法门典籍,却不让实力弱的弟子看,真不是藏私,是不想害了他们而已。
足够强了之后,意志坚定,根基稳固,看看别的典籍,自行参悟,才能起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效果。
余子清手里,不蕴含意的典籍多得是,蕴含意的典籍也有,他都只是了解一下,没敢胡乱参悟的太深,就怕一个先入为主,错了以后也很难改过来。
走岔路走的太远,再想回头,那代价可是非常大的。
“钟守正说,那里面有一枚大印,看起来的确像大兑玉玺,只是印上无字。
你说有没有可能,那就是大兑的玉玺?”
“不管以前是不是,现在肯定不是。
若是大兑玉玺,哪怕大兑不在了,他们也别想随便乱碰。
若是引起反噬,他们没人能扛得住。
我猜,那无字大印只是一个引子,指引出真正大兑玉玺封印之地的钥匙。”
余子清琢磨了一下,也就是说,那些人拿到了线索,其实也未必能拿到大兑玉玺。
事实上,按照余子清的切身感受,他们拿到大兑玉玺,估摸着也没办法让大兑归来。
因为余子清此刻掌握的权柄有点大了。
他甚至可以强行褫夺一个郡守的权柄。
按照一般神朝的规矩来,不管余子清身兼几个郡守,几个县守的职位和大印。
他都不可能去强行褫夺同级郡守的职位。
只有兑皇,还有三司统领、无面人统领,在有足够理由的时候,可以强行褫夺郡守之位。
在之前,余子清就有猜测,大兑为了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早就将大兑的神朝之力分化。
所以,督主将印家封印了大兑玉玺的事捅出去,余子清也一点都不着急。
他们拿到了也没用。
顶多就是转移一下视线,转移走很多人的注意力,除了这个目的,翻盘是肯定没戏。
余子清什么都没急着做,他每天只是在绝望深渊里,听一个个魔念诉说,补全其对应的每个人的基础信息。
就让外面那些人去找吧,让他们去做吧。
只有在他们碰壁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哦,他们原来还是如此需要锦岚山的人帮忙。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一晃三个月的时间过去。
余子清接到了苏离的邀请,要跟他商谈一些事情。
等到余子清到了布施镇,跟苏离见面之后,才知道,这次他也是接了任务来邀请余子清的。
第一批放出去的秽气桶,质量实在是有些不敢恭维,连续长期满负荷使用,目前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隐患。
再加上秽气桶的数量,也有些不太够用了。
几年时间,足够离火院的人实验出来一些东西,让很多人看到好处,推广的阻力也小了很多。
其实最大的阻力,就是秽气桶是由锦岚山垄断的。
只是如今,秽气桶吸纳走秽气,留下的没有半点毒素的肥料,试种的一些低级灵药和玉稻,效果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好,有些人就忍不住了。
只是省下的那些消耗掉,用来保持灵田品阶的灵玉,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别看最低级的灵田消耗不大,但是架不住低级灵田数量太多太多。
总数加在一起,就能让任何一个人无法忽视。
如今经过严谨的实验,小规模和大规模都试验过,又连续几年观察。
那阻力便越来越小,谁也拦不住了,利益太大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秽气桶的确是锦岚山垄断的,但更多的好处,却是留在大离的。
难得加码,再加上还要商讨采购甘霖的事,最重要的,还得缓和一下关系。
出面的人就得是朝廷的人,所以跟余子清私交最好的官面人物苏离,就成了这个联络官。
苏离苦口婆心的劝说,还提前给透了底。
秽气桶的胚胎,全部由大离包了,所有材料花费,全部大离认了。
锦岚山只需要完成最关键的步骤就行。
因为余子清给的那些,质量的确不怎么好。
看起来挺大方的,余子清不置可否,就说去了再说。
埋了好些年的种子,终于等到了收获的季节,有人伸头,余子清不宰一刀,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一路到了大离帝都,这一次,就比上一次来郑重多了。
户部左侍郎亲自出城百里迎接,看到余子清之后,这位消瘦的户部左侍郎,立刻站起身,满脸微笑的应了上去。
“这位便是锦岚山的年轻才俊卿子玉吧,在下姜柏给。”
然后就见余子清,站在远处,一脸凝重,率先拿出一个罗盘,对准了姜柏给。
这是余子清让老羊新做出来的三代罗盘,能力其实没有变强多少,重点加强了罗盘本身的伪装能力。
确认这人不是化身也不是本尊之后,余子清立刻收起罗盘,揖手一礼。
“大人勿怪,实在是邪道妖人猖獗,见面不先这样打个招呼,实在是放不下心,大人也来试试,这很能缓解陌生人之间,很多时候不需要的戒备。”
余子清含笑说完,罗盘却不拿出来,姜柏给面色不变,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
“卿兄弟说的是,我应该年纪比你长些,托个大,你也别叫什么大人了,多生分,叫老哥就行。”
“那好,姜老哥。”
余子清对这位可是耳闻已久了,太子当年派人去西部赈灾,这位老哥就是带头人之一。
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下一任的户部尚书。
看其年纪应该也不大,估计能在尚书的位置上干很多年。
秽气桶的事,严格来说,是要工部接手的,大离的建设、法宝等一切,都是工部管。
可要说户部来接手,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就看谁手腕硬。
很显然这边的博弈结果是户部来管,来对接的人,还是太子看好的人。
不过看这位的造型,身形枯瘦,再穿着一件略大的官袍,活生生演绎了一个字面意思的两袖清风。
寒暄了几句之后,被带到了一座名为崇文楼的地方,这是大离招待贵宾落脚的地方。
接待了一日,第二日才开始商量重头戏。
“卿兄弟,我大离出所有的材料、器胚,运送等一系列东西,我们全包了,每一个秽气桶,再加八千灵玉。”
“老哥你这就太客气了,八千太多了,要这么多灵玉干什么。
要不这样吧,正好我们锦岚山缺一些资源。
你们这边,要是用上秽气桶之后,每个地方的产出,分我个千分之一就行。
秽气桶么,我就不要钱了,免费送。”
余子清大手一挥,仿佛丢掉了一座灵玉山。
姜柏给眼睛瞪大,看着余子清。
好家伙,这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