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口气:“就是推不掉喽!而且一连三场,总不见得每一次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关键是做得太明显的话,她怕她妈妈连夜买张机票飞过来,那就更不妙了。
“那就找个人帮你解围呗!找个你身边比较熟悉的朋友,最好是男生,专门在你相亲到一半的时候玩偶遇。你们表现得暧昧一点,或者他直接说是你男朋友,你们俩正傲娇闹冷战你就出来相亲之类的,震慑住你的相亲对象。一来二往,消息传到你妈妈耳朵里,她会以为你已经有了正经男朋友,就不会总逼着你相亲了。”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何薰反思了一下,说到底她还是不忍心让妈妈失望吧,就连骗都不想骗她。她妈妈一个人把她抚养成人,不像有些单亲妈妈那样的乖戾和自卑心态,非要孩子出人头地什么的,她们母女一直相处得像朋友,大部分成长的光阴里她妈妈都只希望她快乐就好。
只是如今上了年纪,回首过去大半的人生,大概还是觉得太孤单了,有个相爱的人在身边互相扶持过日子始终要好一些,她不希望女儿也像她那样。偏偏何薰在个人问题上不慌不忙,一蹉跎就到了奔三的年纪,她妈妈也就跟其他许多中国式父母一样,一门心思地开始cao心她的婚事,每天睁眼就琢磨怎么才能把她嫁出去。
最初她也很配合,毕竟妈妈是为她好,有不少因相亲认识的夫妇后来也真正相爱,日子过得美满幸福。可次数多了就不堪其扰,尤其相亲见的都是陌生人,奇葩极品不时出没。有的明明两方都没看中,还非得在聊天软件上对她评头论足,或者灌她一碗心灵鸡汤;有的她已经表明没有发展的可能性,还半夜给她打电话,甚至到单位楼下来等她下班。
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妈妈再怎么乐此不疲也好,总得考虑下她的感受,不能因此影响了她的正常生活。
她决定用静静建议的方法试试,可是打开手机的通讯录又开始惆怅了。
大学的男同学基本都已经娶妻生子,在朋友圈里做晒娃狂魔;公司里她的直属上司穆皖南是好友乐言的前夫,部门里其他人基本一水儿的娘子军,有个刚招进来不久的年轻男孩子顶着稚嫩的娃娃脸和竹竿似的小身板儿,往她身边一站怎么都不像男女朋友。
再有其他的就是客户和对手公司的法务,哪个都不太适合陪她做这场戏。
她烦恼得要命,正好乐言打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要化悲痛为食欲,多吃一点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她赶到餐厅,没看见俞乐言,倒看见另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桌边,闲适地翘着腿品着茶,像是在等人,就这么一点空歇的时间都不忘看手中的文件。
她踩着高跟鞋噔噔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你怎么会在这里,乐言呢?”
高寂云抬起头看她,笑了笑:“我临时有点事让她去办,今天找你本来也是为了公事,我直接跟你说也是一样。”
她这段时间对他有点抵触,一听说要谈公事,这种抵触的情绪就更加强烈了,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南华集团跟你们律所没有合作,我不知道有什么公事可以跟你谈。”
高寂云为她倒了杯茶:“你还在为上回合众医院的事儿怪我?”
乐言跟穆皖南闹离婚,在他的律所从律师助理开始做起,没想到参与的第一个案子就跟穆皖南有关。穆皖南从中使了手段差点就将代理权交给别的律所,高寂云竟然向乐言施压,一点不近人情。
说起来她们姐妹俩认识高寂云也差不多十年了,她们大一的时候他研究生一年级,还代过他们班的辅导员。
她一直听说高寂云是汲汲营营拼命往上走的那种人,那时她还天真,觉得他不过是比其他人更活泛更上进一点,绝对谈不上急功近利。
可是合众医院那一次,真是让人心寒。
既然她不认可他做事的方式,他们又还有什么公事好谈的?
高寂云不疾不徐:“其实那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做咱们这行最忌讳感情用事,公私分明是最基本的素养。律所里上百号人,如果每个人都因为自己的私事丢一个案子,那我们大家就只能喝西北风了。在合众医院那件事上,乐言处理得很好,她比我想象得更坚强。我也向她道过歉,取得了她的谅解,要是你还觉得不够,那我也向你道歉,毕竟那天我确实有点急脾气,又是在你家里,实在对不住。”
何薰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这么一说,她浑身竖起的刺都软了下去,喝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咳……那你今天要说的公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