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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娘试了一试,也是无法将那剑拔出,苦着脸向我摇头,“拔不出。”

我只得又回头去看奎木狼,道:“有什么事咱们两个说,别牵扯到旁人。你先把柳少君放了,他好歹也跟了你那么久,没得功劳也有苦劳。更别说当初在碗子山,阿元与阿月两个的性命还是他救下的!”

奎木狼目光微沉,展开手掌向上虚抬了抬,那牢牢钉在地上的宝剑便就自己拔了出来,凌空飞回到桌案边上,哐当一声,落入剑鞘。

那边柳少君脱了禁锢,原身在地上打了个滚,这才恢复成了人形,拖着一双受伤的脚,伏在地上给奎木狼连连磕头,道:“谢大王不杀之恩,谢大王不杀之恩。”

谢他个屁!他一剑差点把你尾巴钉开了叉,你倒跪下来谢他!我瞧得生气,忍不住走过去伸脚踢了踢柳少君,喝道:“起来!要谢也该是他谢你,他在夜宿银安殿,醉卧美人怀的时候,可是你冒死救下了他两个儿子!”

“公主!”

“公主!”

柳少君与织娘两个惊得齐齐呼出声来。

我却只是冷笑,瞅一眼那边默然不语的奎木狼,又吩咐他两个道:“你们起来,先带着萧侍卫回宫向王后复命,我这里与奎宿星君还有些话要说。”

奎木狼没有发话,柳少君那里就有些迟疑,要说还是织娘对我更忠心一些,不仅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又顺道拽了一把身边的柳少君,低声道:“咱们出去吧,留大王与公主两个也好方便说话。”

说完,路过帐门口时,还不忘拉上了一直傻愣愣站在那里的萧山。

奎木狼一直没说什么。

直待织娘把柳少君与萧山两个拽出去,我心里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回身坐到奎木狼对面,道:“言归正传,咱们接着说刚才的,刚说到哪里了?对了,说到省些口水说正经事了!”

奎木狼抬眼看我,忽地打断道:“那夜我没能及时回去,确是我的不对。”

我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夜宿银安殿之事,不由轻轻一哂,道:“都说了省些口水了,怎还要说这些废话?”

奎木狼抿唇,并不理会我的嘲讽,默了一默,只又说道:“事到如今,我不想瞒你,当夜留在银安殿,的确是因着海棠的缘故。当时你父王安排我在银安殿住下,我本想入夜之后便偷偷出来,回碗子山的,不想海棠却找了去……”

“打住!”我忙抬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当初,海棠也是给我细讲银安殿之事,我尚能回房去端盘子瓜子出来,当做戏本子来听。而现如今,相同的话从眼前这人嘴里说出来,却如同刀子一般,刀刀落在我的心上,虽未见血,却是痛彻心扉。

我尽量做出风轻云淡的模样,与他笑道:“都过去的事了,提起来也是无趣,何必呢!咱们不说那个了,只说现在。”

奎木狼凝目看我,坚持说道:“我承认,当时自己是有了怯懦之心。”

怯懦之心?这词用得可不大对,准确来说,难道不是起了色心么?

我咧嘴笑笑,懒得去纠正他的用词,只胡乱应道:“人之常情。”

他看我两眼,又问道:“当初你我曾说好,我们只活这一世。这一世后,你去喝那孟婆汤,入你的轮回,而我失信于人,自去领我的惩罚,可还记得?”

记得,自然记得!这样动听的话,谁又能忘记?当初若不是这些话,我又怎会下决心留在那碗子山中,死心塌地的与他过这一世?

可纵是记得又如何?此刻再提起,这所谓一世,不过是笑话一场。

我淡淡一笑,没有答他。

奎木狼眼中颇多迟疑,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这才又说道:“百花羞,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无所畏惧,可在与你生活了十三年后,在你给我生下两个孩子之后,我才突然发现,自己也是会害怕的。我怕这一世过得太快,怕这一世后,我魂飞魄散,而你将再记不得我。”

我一时怔住,抬眼静静看他。

“佛说‘心无挂碍,无有恐怖’,我心既有挂碍,顿生恐怖、怯懦。那夜,海棠前去寻我,我便生了别的心思,想着,想着……”他垂了眼帘,唇边泛出些许苦笑来,停顿了片刻,方又继续说下去,“若是能哄她一哄,不负那‘一世之约’,便就不用魂飞魄散,而你我的姻缘,也不用一世而尽。下一世,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可以寻到你。”

我再听不下去,猛地起身站起,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