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突然低声说道:“这人是常钰青!”
众人俱是一怔,齐齐看向阿麦。
阿麦见卫兴目光中透露出疑惑之色,沉声解释道:“乌兰山之役中,此人曾率军追我第七营千余里,在平家坳时末将曾和他对阵过。”
听阿麦这样一说,张副将也忙转头又细看了看,也叫道:“不错,就是那鞑子,当时平家坳一战,我也曾见过这鞑子一眼,可不就是他么!”
本来阿麦一说是常钰青,船上众将已是沉默下来,现在再经张副将这样一确认,众人的嘴更是闭得严实起来,全无了刚才一个个撸袖子恨不得立马上手的模样。想想啊,谁都不傻,那船头之人要是员普通的鞑子将领也就算了,大伙下去赌一把没准还能赚个勇武的名声回来,可这是谁啊,这是常钰青,名动天下的杀将常钰青,这要下去单挑了,能活着回来都得庆幸,还妄想要什么名声啊!
于是,大伙就都很识相地默了。
卫兴面色淡淡地,只是瞥向阿麦,问她道:“麦将军可敢下水与常钰青一战?”
阿麦微怔,随即淡淡笑了笑,答道:“单打独斗,末将不是他的对手。”
卫兴听阿麦如此回答,非但不怒反而喜她实诚,不由也跟着笑了笑。
林敏慎突然在一旁接口道:“和这鞑子还讲什么单打独斗,要我说不如大伙一起动手,先取了这鞑子性命再说!”
此话一落,众将都积极响应起来,有的甚至嚷着干脆用船上的弓弩把这伙子鞑子都射成刺猬算了。
阿麦转头,见林敏慎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到了自己身边。
林敏慎看到阿麦看他,忙讨好地冲阿麦乐乐,又接着道:“谁让他没事来咱们面前晃悠,大冷天的还游什么水,这不就是来找死的嘛!你说是不是?麦将军。”
阿麦闻言心中一动,又瞥了那站在船头的常钰青一眼,走到卫兴身边低声说道:“大将军,末将觉得此事蹊跷,小心鞑子有诈。”
卫兴能做到禁军首领,自然也非寻常人物,听阿麦这一提醒,心中顿时也警醒起来,转头对柳成低语几句,听得柳成面色微变,抬头看了看卫兴,不及告退便转身离开。不及片刻,楼船指挥台上便打起旗语,船队很迅速地变换了队形,就连各船上的弓弩手也都就位,进入了战斗准备状态。
那边赤马舟上,刚才喊话的那军士见此情形,低声向常钰青问道:“将军,看样子南蛮子已有防备了,咱们怎么办?攻还是不攻?”
常钰青刚从人群中认出一身盔甲的阿麦来,见她竟然也在船上不由微微一怔,听这军士询问,微微抿唇略一思量后吩咐道:“让后面的战舰都退回吧,南蛮子的战舰本就胜于我方,现在又有了准备,胜算太少的事情咱们不做。”
那军士低低应一声,手在背后对后面的船只做出几个手势,那几艘赤马舟立刻散向四处,暗中变换了位置缓缓向后退去。
卫兴虽然不懂水战,但是看到北漠的几艘赤马舟突然无故变换位置,便猜是传信之用,忍不住道:“鞑子果然有诈。”
阿麦沉默不语,又默默退回到众人之间。林敏慎紧紧跟在后面,一脸奉承地赞道:“若不是麦将军心思敏捷咱们非得中了鞑子的奸计不可!麦将军果然是——”
“林参军谬赞!”阿麦打断林敏慎的话,冷冷看他一眼,冲着卫兴方向抱拳说道:“是大将军果敢,柳将军练兵有法,这才让鞑子奸计难成。”
卫兴做殿前侍卫多年,这种官话听得多了,见阿麦如此识趣,只是含笑不语。
谁知那林敏慎却不识趣,见阿麦如此自谦,忍不住张了嘴又要说话,突听人叫道:“鞑子要跑了!”
阿麦抬头看去,果见常钰青的船正快速向后退去。
常钰青在船头立着,高声笑道:“南夏果然都是怯懦之辈,竟然无人敢与我一战,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强人所难,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刚才既然受了你们几箭,我如今就还回去吧。”说着,从身旁军士手中接过弓箭,弯弓向卫兴射来。
卫兴身形动都未动,手往身前一抄便已把那支箭抓入手中。常钰青一箭快似一箭地向卫兴射来,箭箭不离卫兴周身要害之处。卫兴双手齐动,如同接暗器一般将箭一一纳入手中。常钰青箭射得迅疾无比,卫兴接的更是精彩绝伦,一时之间,众人均都瞧得呆了。
常钰青挑着嘴角笑了一笑,突然一箭射向卫兴身左,卫兴怕他伤到他人,身形向左一晃将箭拦下,谁知常钰青下一支箭方向猛地一换,竟直奔着站在人群右端的阿麦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