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经泽平、柳溪入乌兰山,到达江北军大营时已是十一月初。江北天寒,此时已是寒风凛冽如刀刺骨的时节,阿麦等江北军诸将已是受过乌兰山中的冬天,倒还不觉如何,可却苦了林敏慎等一众初来之人。虽说每人身上都披着大氅,铠甲内却仍是单衣,风一吹只觉得从内到外凉了个透,连牙关都止不住哆嗦起来。
留守于江北军大营的原江北军副将,现今的江北军右副将军、骠骑将军李泽率领江北军各营主将迎出大营三十里外。卫兴众人尚不及进入大营,天空中突然有片片雪花洒落,乌兰山中的第一场雪就这样飘飘扬扬落了下来。
大营议事厅中,新任的江北军大将军卫兴当中正坐,唐绍义与李泽分坐两旁,往下诸将按着位次一一坐下,阿麦身为步兵营第七营主将,虽然也有个座位,不过却几乎排到了最后,离着卫兴等人甚远,也幸得卫兴乃是武人出身,身量虽不高大,说起话来却是底气充足,阿麦坐的虽远,听得倒是清楚。
卫兴初来乍到,对于军中情况并不了解,说的不过是些场面话,阿麦面上虽听得认真,脑中却有些走神,只合计为何一直不见军师徐静的身影。待到议事结束,唐绍义与李泽送卫兴去住处休息,阿麦仍不见徐静,心道这老匹夫的架子也摆的太足了些,只不知道这卫兴是否也像商易之一般买他的帐。
阿麦跟着众人向外走,刚出院门听得身后有人唤麦将军,阿麦停身回头,见张生从后面慢步走过来,忍不住惊喜道:“张大哥,你也在这里?为何刚才在议事厅里不曾看到?”
张生笑笑,说道:“你只听得专注,又怎会看到我。”
阿麦面上一赧,见四处无人,低声道:“张大哥莫要笑话我了,我刚才是有些走神了。”
张生听了哈哈大笑,笑道:“我说你听大将军讲话怎听得恁入神呢,原来不是入神,是走神了。”
阿麦更觉不好意思,张生见她如此,忍住了笑,岔开话题问道:“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阿麦答道:“大将军既吩咐我等回营,我就想尽快回去,走了也有些时日了,心中也是一直惦记着,只是已经到了大营,不去见过徐先生怕是他会挑理,便想着先去看一眼徐先生,然后尽早回去。”
张生听了奇道:“你还不知道吗?先生已不在大营了。”
阿麦听了一愣,问道:“不在大营了?去了哪里?”
张生摇头道:“这却不知了,徐先生本不是军籍,听得军中换帅,不等大将军来便先走了。”
阿麦一时有些愣怔,万想不到徐静会离开江北军,不过又想徐静虽为军师,实际上不过是商易之的幕僚而已,现如今且不说卫兴自己带得有好几个参军事,就是徐静身为商易之心腹的关系,怕是卫兴也不敢随意用他。这样走了,未必不好,阿麦心道。不过虽这样想,但一思及那总是爱捋着胡子装模作样的半老头子从此便不在军中了,阿麦心中难免还是有些遗憾。
张生知阿麦和徐静关系颇好,见她许久不语,怕她伤心,便劝道:“徐先生那样的人物必定不是池中之物,以后总会见到的,莫要多想了。”
阿麦淡淡笑笑,说道:“也是,那老头子必然不会甘于寂寞,只是江北现在这样乱,不知他独自一人可是安全。”
张生劝慰道:“徐先生足智多谋,没事的。”
阿麦默默点头,又看看天色,问张生道:“张大哥,你们会在大营待多久?”
张生答道:“还会待些时日。”
阿麦道:“那就好,今天时辰已不早了,我先回营,待我处理一下营中事务,再来与张大哥叙旧。”
张生略有奇怪,问道:“你不与唐将军说一句再走?”
阿麦犹豫一下,笑道:“你与我转告唐将军一声便好,反正离得也不远,我过不几日便会再来,你们如若无事,也可去我营中寻我,我定会好好招待!”
张生笑道:“那好,到时候莫要小气就行。”
阿麦笑着与张生告别,张生送她出营,见她只独身一人,又问她是否需要人护送,阿麦牵得坐骑出来,阿麦翻身上马,回身冲张生笑道:“我刚抢了唐将军一匹好马,又不用翻山回去,哪里用得人送!”
说完冲着张生拱手道别,一扬马鞭策马而去。
张生在后忍不住笑道:“哪里只一匹!”
阿麦那里却已驰远,一骑绝尘。
脸面
第七营离江北军大营不过隔了几个山头,因从唐绍义处讨的马好,再加上阿麦一路纵马狂奔,天色未黑便已是到了军营。阿麦在营门外下马,营门卫士见是阿麦,一时又惊又喜,忙要上前来替阿麦牵马。阿麦笑着摆手,独自一人牵着马向营内走去,离着校场老远便听到李少朝心急火燎的声音:“小心着点!那个小王八羔子,就说你呢,你轻着点!我让你轻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