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叠阵并不可怕,因为在步骑对抗中,骑兵的机动性远大于步兵,可以很快地变换进攻方向,正面不行那就换侧面好了。问题是,人家北漠骑兵现在打的就是侧面,谁人能想阿麦竟然如此胆大,偏偏就把叠阵布置在了两翼,又给了北漠骑兵一个出其不意。
北漠骑兵逢此变故,不敢再盲目直冲,只得变换方向,队形尚不及聚合,隐藏在江北军战阵后的唐绍义骑兵又从两翼杀出,截住了北漠骑兵的道路,两军骑兵迎头碰上,局面一时胶着起来,正在这时,张生与王七率领四千伏兵杀到,猛攻北漠战阵右翼背后。北漠的步兵战阵抵挡不住前后两个方向的攻击,很快崩溃。
崔衍不顾部将劝阻,带头杀入江北军战阵,正杀的眼红,突见江北军中竖起第七营的战旗,旗下一少年将军横刀立马,长得是面如冠玉目若寒星,正是第七营主将麦穗。崔衍一见阿麦,心中怒火更胜,正欲拍马上前,就听得阿麦高声叫道:“崔衍小儿,你本就是我手下败将,今若早早弃甲投降,我或能饶你一条性命。”
只听得阿麦第一句,崔衍胸中的怒火几欲喷薄而出,挥着大刀直奔阿麦而来。
阿麦见崔衍如此,沉声对身旁卫士喝道:“都让开!”
按常理,说完这句,那对阵将军便是要一抖缰绳,迎敌而上,可阿麦却不是那“常理”将军,虽然说完此句也是一抖缰绳,却是策马向后而逃。
麦穗,你真无耻……
崔衍不知是计,也不顾其他人等,只是纵马直追阿麦。阿麦知崔衍长刀威力,并不与他交手,只是纵马狂奔,崔衍在后紧追不舍,待追到战场后侧,崔衍身侧侍卫随行之人皆已被江北军拦下,崔衍全然不顾,一门心思只想斩阿麦于马前。行至战场边缘,四周已是荒糙杂丛,足有半人之高。崔衍只听得一声喊起,两旁伏兵尽出,长沟套索齐齐冲自己招呼了来,身下坐骑一下子被绊倒。崔衍翻身落马,身形未起手中长刀已是疾疾挥出,尚不及碰到人身,一张大网便又兜头而下。崔衍力大,十余名士兵才强强将网摁住,又怕崔衍逃脱,连网也不敢摘只将崔衍从头到脚捆了个结实。
阿麦一直在远处观望,这时才驱马回来,笑嘻嘻地看着崔衍,笑道:“我说如何,你若早早弃甲投降,我还能饶你不死,你偏不听劝……”
崔衍只气得半死,嘶声道:“无耻之徒,只会用奸计害人,有胆在马上与我打一打!”
阿麦却是不恼,只是命人堵了崔衍的嘴。张士强在后面也追了过来,见阿麦无事大松了口气,不及开口询问便听阿麦吩咐道:“将这小子放你马上带回去,咱们还要拿他送人情,可莫要让他跑了。”
张士强应声,将崔衍提到自己马上。
阿麦见北漠军败局已定,也不着急,只带着这些伏兵慢慢向回走,走不得多远,突见战阵北侧一阵骚乱,一队北漠骑兵竟从北侧飞速而来,虽不过几十人,却如尖刀一般直cha入江北军阵中。
“常”字大旗迎风猎猎招展,看得阿麦心中一惊,只道是常钰宗领军从北而来,唯恐中军有变,忙对张士强说道:“你带崔衍先回营中,我去大将军处看看。”
张士强领命而去,阿麦也拍马向中军而走,谁知那队骑兵却没杀向中军,而是奔着阵后而来,阿麦措手不及碰了个正着,只见当首那人面容俊美,腰细膀宽,手中执一杆长枪,不是常钰青是谁!
常钰青身后一骑已是看清阿麦,指着阿麦叫道:“便是他引走了崔将军!”
对峙
阿麦周身一紧,脑中瞬时已是转过几个念头,心知这次若再向阵后逃定然全无生路,当下心中一横,干脆咬牙迎着常钰青一行人直冲了过去。
常钰青见阿麦如此,顿时明了她的意图,剑眉一扬,直接拍马迎了上去。
阿麦手中长刀虚扬,护住胸前要害之处,只想拼着受伤也与常钰青也要对上一个回合,好借机冲回江北军阵中。
两匹战马迎面疾冲,就在错身之时,常钰青手中长枪猛地探出,直奔阿麦面门而来。枪尖未到,杀气却已至,阿麦双瞳一紧,不及思考手中长刀已自动回护,疾疾削向枪尖。常钰青唇角微弯,手中长枪猛然间换了方向,斜斜挑开了阿麦的长刀,紧接着猿臂微伸,长枪游龙一般忽从阿麦肋下探入,刺入她身侧铠甲之中,然后双臂用力一挑,竟然将她从马上挑了起来。
那枪尖几乎是擦着阿麦肌肤而过,骇得阿麦心神均是一滞,尚未回过神来,自己已是被常钰青挑在了半空之中。阿麦知他此举定然是故意戏弄自己,一时顾不得许多,紧抿了唇角,非但没有挣扎,反而突然伸手抓握了那枪身,然后将身体用力向下一压,让那枪头穿透另一侧铠甲而出,自己身体也顺着枪杆迅疾地向常钰青马上滑落,就势扬臂挥起长刀,迎面向常钰青直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