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脸汉子听了这话却不以为意,只抬头瞥了一眼城上,仍是对着车内人问道:“先生,可是要表明身份进城?”
车内人稍一思量,答道:“不用,就说来寻阿麦的吧。”
黑脸汉子恭敬地应了一声,放下车帘,转身对着城墙之上喊道:“俺们是来寻麦穗,麦将军的。”
城墙上的守兵一听是说来寻麦将军的,忙收了弓箭,派人去叫当值的城门将。不一会的功夫,张生的身影出现在城墙之上。他只看了一眼城下的青篷骡车,面上便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来,忙叫了身边的亲兵去向阿麦报信,自己却快步往城下走来。
城门外的吊桥缓缓放下,张生亲自从城内迎了出来,对着车里的人恭声唤道:“先生。”
车里的人淡淡地应了一声。
张生笑道:“先生总算是到了,麦大人已经盼望先生多时了。”说着向站立在车旁的黑脸汉子点了点头算是招呼,又从他手中接过缰绳来,一边赶着车往城里走,一边回身对着车内的人继续说道:“麦大人算着先生就是这几日到了,在城门处连守了几日,偏赶上今天有军议要主持,这才离了这,末将已经叫人去通知麦大人了,怕是过不一会,麦大人就要来迎先生了。”
话音刚落,街道的另一头已响起哒哒的马蹄声,就看见阿麦带着几名亲卫从远处纵马而来。阿麦一马当先,直疾驰到骡车前才急急勒住了马,身姿利落地从马背上跃下后径直跳上了骡车,撩开车帘冲着车里叫道:“徐先生!”
车中的徐静难掩疲惫之态,表情却是有些无奈,习惯性地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子,与阿麦说道:“阿麦,你好歹也是独掌一军的人物了,怎地不见一点大将的沉稳之风!”
阿麦干笑了两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徐静,答道:“这不是见着了先生高兴嘛!”说完转身吩咐众人直接回城守府,自己则是钻入了车内,在徐静对面盘腿坐了下来,问道:“先生一路还顺当吧?”
徐静却是翻了个白眼给她,阴阳怪气地答道:“顺当!自然是顺当!有黑面跟着,我能不顺当吗?我九月二十六出乌兰,今儿就赶到了,中间一天都没耽搁,还能怎么顺当?再顺当些,老夫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路上了!”
阿麦咧着嘴笑了笑,替黑面开脱道:“黑面是个急脾气,先生莫要怪他,都是我的不是。”
徐静嘿嘿冷笑两声,说道:“我知道都是你的不是,你既叫这一根筋的黑面回去接我,还美其名曰好保护我,怕是肚子里就没做好打算!”
阿麦连忙笑道:“哪能!哪能!叫黑面去接先生真的是为了先生的安全。先生又不是不知道,他可是我营中武艺最好的。”
徐静撇了撇嘴,显然不信。
阿麦又陪笑说道:“当然,私心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她当时派黑面去接徐静,除了保障徐静的安全外,更主要的是考虑到黑面此人一向不太服她,带在营中怕是不好控制,还不如命他跟在徐静身边保护的好。
徐静见阿麦坦然承认,反而不好再与她计较,只得翻了翻白眼算是揭过了此事。
阿麦素知徐静脾性,见他如此便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先生看这青州城如何?”
谁知徐静反应却是有些冷淡,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答道:“城高势险,易守难攻。”
阿麦笑了笑,说道:“岂非如此,又怎当得起太行门户之称,后面还掩着冀州和山东两地呢。”
徐静抬眼瞥向阿麦,突然问道:“你可知道常钰青屯驻武安?”
困境
阿麦不由一怔,默了一默才答道:“知道。”
徐静又问道:“武安距青州多远?”
“不足二百里。”
徐静脸色微沉:“既然知道不足二百里,为何还要容他在此?”
阿麦解释道:“江北军初来青州,根基未稳,身后又有肖翼敌友未定,我不敢贸然出兵。再说常钰青手中不过三四万兵,又多是骑兵,不善攻城,难以威胁青州。不如先不理他,趁此机会整顿青州,将基础夯实。”
徐静咄咄逼人道:“你谨小慎微只顾求稳,却忘了常钰青是何许人也!虎狼之侧,岂容酣睡!常钰青年纪虽轻却能跻身北漠名将之列,那‘杀将’的名头岂是平白来的?他为何要停驻在武安小城?你可曾想过缘由?”
阿麦一时沉默,她自然想过常钰青为何要将大军驻扎在小城武安,武安乃是青州兵出西北的必经之地,常钰青驻扎在那里,不但可以据城以待援兵,又可以防备自己反被江北军偷袭暗算,还能扼住江北军进军西北之路,除了这三条,难不成他还能有别的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