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忍的态度常钰青早就知道,断是不肯为了他去得罪陈起的,不过这样的话却不能和崔衍直说,常钰青便笑着摇了摇头,只说道:“你别和周将军提我来你这儿的事,若让有心人知道我私自来寻你,反而不知还要捏些什么罪名出来。”
崔衍想了想也觉得常钰青说得有理,可心中毕竟不甘,便垂了眼沉默不语。常钰青见状笑道:“等过了前面的打糙沟,我便得走了,你若是这个样子,叫我如何能安心离去?”
崔衍闻言抬头冲常钰青咧了咧嘴,朗声道:“我知道了,大哥。”前面不断的有斥候送回来前面的情况,崔衍又问常钰青道:“麦穗不会在打糙沟设伏吧?谁都知道过那个地方要小心啊。”
常钰青望着前方的崇山峻岭,目光有些悠远,过了片刻后才缓缓吐道:“麦穗此人,最忌用常人常理度她。”
大军又行了两日方到打糙沟前,崔衍特意叫了斥候仔细打探路况,过了一会儿,几骑斥候接连赶回,均是汇报说前面未见异常,更有心思缜密的禀报道:“梯田上仍有山民在劳作,坡下村庄外能看到几名女子在溪边浣衣,道边场院里晾晒这些苞米,看守的老头看见我们便吓得往村子里去了,估摸着是要报信逃窜。”
常钰青听着便轻轻地点了点头,一旁崔衍笑道:“大哥,我就说是你太过小心了,那麦穗几次叫人伏击我们都没讨得好去,哪会还在这么个地方设伏?”
常钰青沉声说道:“还是小心些的好。”
崔衍点头,转身吩咐副将仔细安排行军警备。待大军进入打糙沟,果然未见什么异常之处,高处梯田上的山民还立在原处眺望了一会儿,待看清了是北漠的旗帜,这才都慌乱的丢下了手中的农具四处逃跑。崔衍远远地望见了大笑道:“大哥,你看那些南蛮子,果然没种的很。”
此话刚说了没一会儿,梯田上的糙被突然被大片的翻动了起来,一排排江北军手执弓弩跪直身来,坡下的北漠军队尚来不及反应,锋利的箭矢便一波波的射了过来。
崔衍和常钰青已随着骑兵部队快出了沟底,见此忙喝:“架盾!”
北漠军迎着坡面的一侧很迅速的架起盾牌抵挡箭雨,军中弓箭手在盾牌的掩护之下引工向坡上仰射。前面已经过去的骑兵部队很快齐集掉转身来,准备翻转身来向着坡上发起冲锋,却被常钰青喝住了,只命骑兵继续前行,为后面的大队清扫道路,同时叫崔衍命令大军迅速通过沟底,切莫和江北军纠缠。
崔衍对常钰青极为信服,忙按照他所交代的传令下去,北漠大队一边向山坡上射箭还击,一边向前继续行军。等大军刚都出了沟底,前面的骑兵队伍却又突然遭伏,众人因刚离了危险之地,心神难免有些松懈,这回突生变故难免有些措手不及军很是乱了一阵。幸而崔衍身边有常钰青指点压阵,一个个简明有效的军令传了出去,北漠军便稳住了阵脚。
激战之中,常钰青抽身北望,果然见半山腰处有江北军的帅旗迎风招展,帅旗之下,几员将领簇拥着一人立马远望,还不时的冲着山下指点一二。当中那人应是阿麦吧,常钰青轻轻的扯了扯嘴角,手中长枪一挑,将一名从侧面冲过来的将被将士挑翻在地。
江北军似乎并不想和北漠军死战,很快便带着人马退回到山林之中,崔衍想追,却被常钰青止住了。崔衍头脑稍一冷静遍明白了过来,前几次伏击均不见阿麦帅旗,为何偏偏这次就在半山腰中竖起了帅旗来这不是明摆着要激自己上当吗不是阿麦本尊还难说呢!想通了这点崔衍只命大军迅速前行,然后择了开阔处扎营整顿,并不受江北军所诱追进山林中。
战后整点人马,折损的倒不多可连日来的高昂士气却是大受打击。
常钰青默默坐了片刻,整好行装便要离去,临走前嘱咐崔衍道:“若是麦穗一直引了你向北,你不如就先占了险要地势固守,然后等周将军的另两路人马从北边围过来,这样前后夹击胜算更大一些。”
崔衍一一点头应了,见常钰青执意要走,就想要派亲兵护送,却被常钰青笑着拒绝了:“这世上能拦住我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你叫人跟着我,反而是种拖累。”崔衍想想实情确实如此,便也不再啰嗦,只叫人去了干粮银两来,然后亲自送了常钰青出营。
再说江北军这边,山腰上立在帅旗之下的还真是阿麦本人,她当时在高处瞧得清楚,崔衍身边那名亲兵服色的男子甚是骁勇善战,一杆长枪不知挑了多少江北军战士,激战之中还能抽出空来向己处看过来。明知他看不清自己,阿麦心中却是一凛,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脑中立时冒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常钰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