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种高烧,其实是血清的副作用?”
“只是偶尔才会发生,别担心。”皮尔斯安慰他,“自从他进入神盾局,这只是第二次而已;就算加上他最初失控的那次,也只有三次。巴恩斯先生已经足够幸运了,这种毫无征兆的小小发作并不会要他的命,相反的,他给了我们很好的启发——非常、非常有价值的启发,就像是上帝的神谕。”皮尔斯说到这里,慢慢绽出一个笑纹。
“你们治疗他,所以他为你们工作?”朗姆洛问出自己的猜测。
“不。”皮尔斯摇头,满脸都是亢奋的光辉,“我们不仅仅治疗他,不仅仅进行维修,我们还令他……完美,你懂吗?在我们手中他会越来越完美,他血管里的火焰会净化一切,让他抛弃那些劣质的部分,最终达到进化的终点。通过他,我们将找到那条厄斯金博士曾经走过的路——完美、不朽,成为神的道路——而这就是我们的目标。”
皮尔斯用狂热的眼神紧盯着朗姆洛,令他感觉自己是一只被眼镜蛇盯住的青蛙。
“制造‘完美’,让神‘重生’,”皮尔斯说得很慢,每个字都紧紧咬住、缓缓吐出,仿佛那有千钧重,“这就是神盾局的目标——而朗姆洛队长,你愿意真正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吗?”
——他向他伸出手,苍白而微老,如同命运的骨爪。
“你是个聪明人,朗姆洛,我欣赏你。”他说,“我们会相处愉快,我对你抱持极大的信心。”
一个小时后,朗姆洛又一次见到了巴基?巴恩斯。或者不能说见到,因为他并没有进入他的特殊病室——虽然他现在有这个权限了,现在在这个营地里,关于巴基?巴恩斯,他已经有了除皮尔斯之外的最高权限。
他握住了那只命运的手,他为此出卖了灵魂。
如果他还有灵魂这种东西存在的话。
布洛克?朗姆洛倚靠在特殊病房外的墙壁上,大睁双眼,一动不动,往来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从他身边经过,各个视他犹如透明。他没有勇气踏进那扇门,但他强迫自己一直站在那里,站在那里陪他共同经历这一切。
他听见各种医疗机器开动的咔嚓声,听见心脏复律机电击肉体发出的可怕颤音,他听见他们报出血压和心率的读数,一声又一声,机械而冷酷,一声又一声。
他看见一队陌生的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端着的枪都打开了保险,然后是又一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出现,他手提造型怪异的金属箱子,白色的雾气不断从箱子的缝隙中飘散出来,发出凛凛寒意。
朗姆洛伸出手,拦住了他。
“现在就开始?”他问,“可他……他刚从心脏骤停中复苏,他还很虚弱。”
那人显然已接到了命令,知道了问问题的人是谁。他耐心向他解释:“队长,正因为他还很虚弱,所以要趁现在进行注射。注射血清后会产生激烈的排异反应,他有时候会……失去意识,极具攻击性,上一次就差点无法收拾,我们还因此死了两个人……”
“……你知道你上一任是什么下场吧?”他在他的脑海中冷笑,身体因为高热的痛苦、或者即将面对的恐惧而颤抖着——那一刻,自己真应该张开双臂,把他抱在怀里。
“难道我看上去很像皮尔斯养的狗?”那时候他回答,那时候他说的不是假话。
——那时候他真应该拥抱他、亲吻他、照顾他,对他说出那句话。
布洛克?朗姆洛,你他妈真是个没卵蛋的孬种!
“……人类生而自由,但人类不配掌控自身的自由,因为他们不完美。战争教给我们的东西就是:不要去抢夺任何人的自由,不要试图激起他们的反抗,那不划算。你只要给他们选择就好,然后他们就会甘愿交出自由去换取别的东西,也许是安全,也许是活着的希望,也许是一个根本就不会实现的梦……这样你就能引导他们走向正确答案,走向你想要的那个答案——血清带来的爆发性失控只有更强力的血清可以覆盖,这虽不是治愈,却比治愈更好,而只有神盾局才有血清。”皮尔斯在虚空中喃喃说道,露出狐狸一般的诡秘笑容。
“我们在对他进行升级,他终将到达‘完美’。”
朗姆洛放下了阻拦的手,对那白大褂说:“你进去吧。”
五分钟后,病房内传来凄厉的惨叫,朗姆洛不知道一个那样骄傲、那样坚毅而骄傲的战士,究竟会承受什么样的痛苦,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听到了一团混乱:脚步声,拉动枪栓的声音,喝骂声,命令声,以及他持续不断的痛苦嗓音,嚎叫直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