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仿佛一柄短刀,径直插进斯蒂夫?罗格斯的胸口,痛得他呼吸都为之一滞。而与此同时,巴基的怒火终于爆发,声音彻底压倒了他们两人。
“操他妈的你们都聋了是不是?老子叫你们闭嘴!全他妈给我闭嘴!”他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伤势,挥拳用力砸向身旁的桌面,然后又被那反震之力扯疼了枪伤,紧皱眉头捂住伤口。
斯蒂夫和朗姆洛几乎同时动起来。
“滚蛋!”巴基继续骂,“你们继续吵啊?吵破天顶屁用!全他妈给老子滚远点,屁忙帮不上光添乱,老子见到你们两个就烦!”
两个人同时停住动作,交换了一个愤怒的眼神,又几乎是同时将脸别向不同的方向。
一片缄默,空室中只剩下三个人此起彼伏的剧烈呼吸声。
许久、许久的寂静之后,斯蒂夫当先开口,他已经拾回了平日里的沉着和冷静,他至少已经将那个面具成功戴了回去:“你们说的那个非裔人是谁?”他问。
“尼克?弗瑞,最近几年‘重生计划’的直接负责人,朗姆洛向他汇报。”巴基回答,他还有点气咻咻的,“公平点说,他还没那么差,比上一个强多了。”
果然,斯蒂夫想。所以玛利亚?希尔才会出现在那天晚上,所以才会刚好有人跳出来指控他莫名其妙的杀人罪。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巴基,”他对他说,“虽然事实证明我只是个木头傀儡,但至少我了解神盾局,他们的运行机制和情报系统都出自我的手。所以,把计划给我,我们来讨论一下。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5-
上午十点整的时候斯蒂夫?罗格斯踏入了神盾局的大楼。他像平常那样穿着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不过今天显然不是平常的一天,他没有从专用车库直达十三楼,而是把车子停在普通员工的停车位,自正门而入,跟每一个与他擦肩而过的神盾局雇员点头致意。
显而易见的,所有人都已得知了最近发生的大变故,所有目光都锁定在被弹劾的神盾局局长身上。斯蒂夫一直保持着他从容冷静的美国队长脸,直面那些迷惑、遗憾、支持以及激愤的脸孔——他认得他们每一个人,他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能想起他们初次到自己办公室报到时年轻而兴奋的样子,美国队长永不遗忘。
他停下脚步,眼光扫过大厅一侧那整面功勋墙,密密麻麻的星星点缀在蓝丝绒的墙面上,一部分星星下悬挂着铭牌,另一部分下却是空空如也,也许永远都会空空如也。他也记得他们,记得他们每一个人,记得那些熄灭在暗夜里的魂灵之花,他对他们致以永远的哀悼与怀念。但是此时此刻,斯蒂夫却忍不住想,如果巴基死在了那个漫长而漆黑的故事中,会不会也有一颗没有铭牌的星星为他点亮?还是连那个也没有?他们连那个也要夺去?彻底把他埋葬于谎言与冰霜里?
他恨他们,斯蒂夫想。
他恨他们,但是他更恨他自己。
电梯门打开,他到达十三楼,意料之外又那么情理之中的,他看到了霍华德和佩姬。“三巨头沙龙”里一个旁人都没有,往日热闹的楼层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斯蒂夫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霍华德在这个时间段穿正装出现了,他脸色铁青,眼角显露出深刻的纹路,两鬓在日光下泛起白霜,他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仿佛短短几日功夫就老了十岁。
“这就是你想要的,罗格斯!”他冲他低吼,“是你的固执毁了这一切,你现在满意了吗?”
他恨他,但他同时也为他感觉悲哀。
“是你的野心毁了这一切,斯塔克,”斯蒂夫回答,“因为你们的野心和我的愚蠢,今天的神盾局才会分崩离析,我们三个都逃不脱责任。”
“我们的野心?”霍华德大笑,“没有我们的野心你又算什么呢,斯蒂夫?罗格斯?你早就在布鲁克林的阴沟里腐烂了好吗?是我们的野心给了你第二次生命,给了你美国国旗,可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你要求我们牺牲理想和整个人类进步的希望去成全你的道德洁癖,你已经自我膨胀到多么可悲的地步了!”
“我承认我的自我膨胀,”斯蒂夫说,“血清令我觉得自己是个英雄,可以无所不能,我坚信自己始终在对抗暴力、禁锢以及不公正,我在为自由和正义而战——而事实证明,那些只不过是骄傲与愚蠢。是的,我在拯救,但同时我也在迫害;我在维护,但同时我更在剥夺。我忘了血清的意义,霍华德,佩姬,我们都忘了血清的意义,十七年前,在那个实验前夜,厄斯金博士来找我,他对我说,血清只是强化我们自己,令好的更好,坏的更坏,重要的是我们自身,唯有我们自身。你们难道忘记了红骷髅?血清的滥用带来的绝对不会是人类的进步,只会是纷争的升级。还记得我们的对话吗,霍华德?血清就像是核武器,而你就是五角大楼那些失了控的将军们,他们在将美国拉进第三次世界大战,而你和佩姬在将人类拉进加速毁灭的快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