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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吧。”林相公温声打断了老卒的话。

老卒捏着那块金锞子,喜滋滋的开门出去了。林相公往后靠到椅背上,仰望着高墙围着一方蓝天。

二爷死了,他还往哪儿起?他不想东山再起了,他只想替二爷出一口气,二爷,死的冤哪!

都怪自己,大意了,着了端木华的道儿。

没想到端木楠竟真是女儿下手毒杀的,那个逆子!林相公闭上眼睛轻轻吸了口气,不能生气,不能再生气了,一饮一琢,都是前定,她搭上自己的命,搭上了二爷的命,搭上了林氏一族,总算替儿子争来了爵位,她真以为她争到了爵位?

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太小瞧端木家的人了,他忘了端木家祖宗以智计著称,以诡道闻名,他大意了。

唉!

老卒很快就买齐了东西回来,依林相公的示意,抬了桌子出来,一样样摆了满桌,给他斟上酒,退出去锁上了小门。

林相公慢慢吃慢慢喝,这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最后一餐,吃饱喝好,就好上路了。

该种的种子他已经种下了,他得让这种子生根、发芽,至于长大成树,林相公眯起眼睛,那就是俞相的事了,他和俞相斗了半辈子,也默契了半辈子,不管端木华是心向太子,还是心向大皇子,他这样心机深远、手握重兵的人太可怕了,只要有机会,俞相一定愿意踩上一只脚,再踩上一只脚,直到将他踩死!

端木华什么都好,就是锋芒露的太早,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就想上台叫板,还嫩了点,唉,要不是自己两只眼睛只盯着俞相,何至于着了他的道儿?可惜!可叹!

该走了,人只有将死,那话才是可以听的良善之言,官家,他侍候了他三十多年,他太了解他了,他死了,他的话就有了足够的份量!

林相公喝的七八分醉,伸手进怀,摸摸索索掏出个小瓷瓶,打开,将瓶内清亮的几滴液体倒进酒里,扔了瓶子,端起杯子摇了摇,举着杯子四下环顾,“诸位,老朽先走一步。”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官家又是一夜不眠,第二天刚散了早朝,林相公死了的信儿就报了进来,官家呆呆会了好半天,颤抖着手想将自己撑起来,连撑了几回却都跌坐了回去,旁边的内侍想动又不敢动,想看又不也看,只吓的浑身发抖,官家这是气极了。

“着林家抬回去,好生安葬。”官家往后靠到靠枕上开了口。

“宣俞相、黄相,还有杭枢密,王相公不是说身体一直不好?让他回去好好歇一歇。”不等内侍答话,官家又发了话。

林相公死了,一夜之间,朝廷就变了天,王相公突然被勒令在京致仕,枢密院一纸急令召回大皇子,另委了南军统帅,至于端木华,则被责令在家守制。

接了口谕,端木莲生大步回到上房,脸色阴沉青灰。

“怎么了?”李思浅迎上去问道。

“让我在家守制。”

李思浅脸色顿时变了,回眸示意丹桂等人退下,这才低低问道:“还有别的事吗?就让你在家守制?”

“已经让人去打听了,昨天官家祭奠大长公主后,去看了林相。”端木莲生咬着牙,“我一时心软,忘了舅舅的教导,打蛇不死,必遭其害!”

“他跟官家说了什么?他能跟官家说什么?”李思浅紧拧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