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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青宫储君则历来是一个颇有些微妙的地位,一方面,青宫储君与其他皇子完全不同,论身份为君不为臣,只在皇帝一人面前以臣自称,在其他的百官万民面前,都不只是一个尊贵的皇子,而是未来的皇帝,如今的顶顶顶头副总裁。

然而,历来青宫多悲剧,重华殿前路更难,无数前仆后继的悲剧太子都证明了,越早确立地位,越难坐上龙椅。中间这个漫长的过程里很有可能会出各种变故,毕竟太子只是太子,上头还有一个随时可以倾覆天地的皇帝在,所以连带下来的结果就是,欺瞒太子虽然也是大罪,但只是听着严重,往往实际处罚定性的时候都会以其人其过衡量处置。

“殿下此言何意?”太子妃忙挣扎着起身,荷意等人也快步上前相扶,“殿下是要搜查臣妾的昭华殿?还是觉得臣妾此刻的病……咳咳咳,”说没一半,就咳嗽起来,双颊愈发红了,原本就有些散乱的鬓发也更加狼狈。

纪青盈看着太子妃此刻全然不复惯常的端庄模样,不由心里摇了摇头。难怪傅贵妃会想要亲自到昭华殿莅临指导,太子妃虽然也是傅氏女,但与傅贵妃相比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之前她还以为只是因为太子太强大,气场智谋手腕魄力甚至连颜值都样样碾压,才会让太子妃一直无所作为。但是现在看来,太子妃傅琳琅的成长空间也未免太大了一点。

其实太子根本就没有甩出干货来,就是大帽子忽悠了一句,太子妃就炸毛了。沉不住气是一方面,这自己就主动引到了搜宫和装病是怎么个意思? 当然,这装病其实是有点过于明显了。

鬓发散乱、额角生汗、双颊潮红,这些都是病状没问题,也很逼真,然而从太子妃被抬回昭华殿,到太子从重华殿过来到现在几乎大半个时辰,那就是两个多小时了,这头发难道都不整理的吗?额角的汗不擦吗?

一个平素面色红润身体健康的年轻姑娘,就是在重华殿前晒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昏倒,严格地说最难受的地方应该是膝盖吧,要搞成一副虚弱颤抖,疑似流产的模样谁能信啊!

太子淡淡地看着太子妃,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俊彦脸孔上毫无神情变化,然而这样不动声色之间的威严与杀气,却让整个昭华殿之中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纪青盈站得离太子最近,只不过比较幸运的是稍微落后半步,所以理论上是在太子视线范围之外,相对还好一些,但也是有些想要低头。

太子妃在荷意等人的搀扶下正对太子,才是真正的如芒在背。

“殿下……咳咳……”又由身边的人拍了拍顺过气的太子妃勉强咬牙镇定了些,“殿下到底是何意?臣妾可满心都是为了殿下啊!”

“德海。”太子哼了一声。

纪青盈这才看见,上前几步、走向太子妃的德海公公手里捧了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一大叠各样的纸张,看着很像供状。另外托盘里头还放了两三卷册子。

???

这不是她之前抄经用的册子么?

至于那些供状和纸张上的字也都眼熟的很……

“殿下……”太子妃似乎有些明白了,本能地朝纪青盈看过去,又惊又怒。

太子亲手将那托盘里的十几页散纸拿起来,在太子妃眼前晃了晃:“这是你昭华殿里内官和宫人的笔迹,傅琳琅,孤是不是小看你了,你身边卧虎藏龙啊?”

“哗”的一声轻响,太子将那一叠纸都直接扔在了太子妃脸上,纸张碰到太子妃面孔的幅度其实极小,大约只是有些感觉但完全不痛,可是太子妃满心的羞辱几乎是血灌瞳仁,只怕比直接正反手一百个耳光还要痛苦羞耻。

字纸散落满地,太子又冷声将话说的更清楚:“好个贤良端庄的太子妃,好个贤孝恭谨的傅家女,你就是在皇后娘娘与二殿下的祭礼抄经之事上,这样陷害东宫妃嫔、欺哄愚弄于孤的吗?你当孤是瞎子还是傻子,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说到最后两句,太子已是声色俱厉。

太子妃全身都在颤抖,而荷意等人更是惊惧万状,几乎都是手足酸软,索性便跪了下来。

太子妃并不想跪,可是也站不稳当,踉跄了两步,终于跌坐在地:“殿下……”

太子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语气转回平淡:“傅琳琅,论心机智谋,你比你姑姑差太远了。但也是因着如此,孤前两年才对你宽和些。不想你如今并没有变得更聪明,倒将你姑姑的那点子阴毒学尽了。莫要再口口声声以‘臣妾是为了殿下’云云的废话自欺欺人,孤与你从无夫妻情分,以后也不会有。”

言罢便转了身,吩咐德海公公:“太子妃傅氏在皇后与元舜太子祭祀之事中挟私欺君,不孝不忠,昭华殿即日禁足,不许参与之后祭祀。协理东宫内务,并祭祀之事,皆由侧妃梅氏暂领。傅氏陷害昭容纪氏一事,既已查实,将卷宗交宗景司,昭华殿代笔抄经、陷害纪氏之人,尽皆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