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刘氏自己心知肚明,当年刘氏与王氏年龄相若,在各种大家闺秀的社交场合常有见面,每次争强好胜的王氏都要被刘氏比下去,无论是相貌、才情,还是父亲的权势,在闺秀中的人缘,王氏都被压得不得翻身。
甚至连公孙家当初都是求娶刘氏不成,这才娶了王氏,刘氏嫁入吴家之后生儿育女贤名远播,更是成了王氏心里那一根拨不出来的刺。
吴凤和公孙良的婚事都是由祖父辈所订,王氏根本没有开口的余地,只是听着婆婆吩咐准备给公孙良娶妻,娶的还是刘氏的女儿,她气得一宿没睡着觉,后来才想起刘氏的女儿到了自己手里,自然是任自己揉搓,这才好受了些。
可是谁想吴凤嫁入公孙家之后,一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婆婆却对吴凤这个孙媳妇青眼有加,处处照顾,有的时候为了给吴凤面子竟然让自己没脸。
王氏怎么能不恨?
吴凤头胎生了个女儿,王氏除了失望更多的是解恨,哼!原来是个只会生女儿的,她可算有借口揉搓吴凤了,没成想连儿子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相公知道自己要给儿子的通房停药,更是气得拂袖而去,那怕自己病得整日喝苦药汤子都不肯踏进自己房里一步。
忠慎侯府冯家出了皇后,如今皇后所生的嫡子又被立为太子,在京中更是炙手可热,冯家每年都要办的正月初十的大宴自是成为京城显贵人家的头等大事,得到请帖者都引以为荣,一时间忠慎侯府大门口车水马龙,冠盖云集,刘氏和宋氏双双服侍着吴老太太而来,在与忠慎侯府的老太君寒暄过后,自在花厅饮茶,没多大一会儿公孙首辅太太在儿媳王氏、沈氏的簇拥下也来了。
亲家见面自是有一番客套,两位老太太已经有了几十年的交情了,如今又是亲家,谈起天来自是极为和乐的,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吴老太太言道:“我们两个老骨头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年轻人都不爱听,让她们都出去松散松散吧,咱们老姐妹聊咱们的。”
公孙太太是什么人啊,一下子就明白吴老太太这是有话说了,也笑道:“正是如此,是我太高兴了,浑然忘了此事,你们都出去走走吧,这忠慎侯府后花园的梅花可是有名的。”
两位老太太发了话,曼忠慎侯府有梅花,就算是没有梅花看狗尾巴草,媳妇们都是要到后花园去傻溜一圈的。
王氏偷偷打量明明跟自己同龄却因为保养得好比自己年轻十岁的刘氏,心中的不愤之情更甚,可是无论是刘氏身为四品大员的丈夫,还是身为安亲王妃的姐姐,都注定了王氏虽然是首辅的儿媳,面对刘氏时都要谨慎,更不用说王氏身边有一个出身奉恩侯府的弟媳沈氏了。
沈氏出身名门,教养极佳,颇得公孙太太的赏识,甚至自己生病时,公孙太太想着让沈氏替自己掌家,见自己强撑着说无碍,这才罢了,如果说刘氏是王氏的肉中刺,那么沈氏就是王氏的眼中钉。
沈氏一出了花厅就亲亲热热地挽起了刘氏,“刘家姐姐去了扬州三年,真的是想死妹妹了。”
“假话,你若真想我,怎么不去看我?”刘氏笑道,眼神一飘,看见了脸上有愤愤之色的王氏,心中冷笑脸上却笑得更甜了,“亲家您说是不是?”
“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你嘴厉害,你说是自然就是是了。”王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沈氏笑容一僵,她没想到王氏会表现得如此明显,“哎哟,你们是亲家,自然同气连枝,两个欺负我一个了,我不跟你们说了,宋姐姐,我们一边聊去,让她们两个亲家一起呆着。”沈氏松开了刘氏的胳膊,挽了宋氏走了。
“亲家,这边风大,我们到那边凉亭去坐一坐可好?”刘氏指着前面的小亭说道。
那亭立在梅林中间,上书赏梅亭,因为冬日,亭的四周用玻璃围了,里面有炭火盆和大红星星毡的软垫,看起来精巧舒适,附近此时又没什么人,正是谈话的好地方。
“嗯。”王氏硬梆梆地说道。
“我那女儿自幼被我婆婆娇养惯了,我夫妇又不好管教,倒教亲家费心了。”刘氏先替王氏亲手倒了杯茶。珍珠是个机灵的,知道自己家太太要发威了,领了王氏的贴身丫环到亭子的外面去说话。
“她原来是你家老太太养的,又得我婆婆的青眼,费心我是不敢当的。”
“唉……”刘氏就像没听见王氏话里面的枪棒似的,只是叹息着,用怜悯的眼神看着王氏,“也是亲家自己的事就够糟心的了,我不应该再提我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你什么意思?我有什么糟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