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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没了实职,大齐朝的官员奉禄虽然比前明要高得多,但是跟官员们的排场比起来也不算高,吃不饱饿不死罢了,吴宪除了奉禄之外在扬州时每年还往家里捎纹银五万两,老太太都给收了起来,只从中拿三千两做家用,可是回了京之后这个就没有了,只有冰炭两敬而已,吴鸣连奉禄都是自己领着的,到了任上只在过年时往家捎过两千两银子,可是出了正月又拿走了一千五百两。

吴怡只粗看了一下帐,就知道吴家现在只是勉强维持收支平衡罢了。

吴怡知道刘氏有小金库没有拿出来,吴宪在扬州绝对不止一年五万两的收入,扬州自古繁华,很多大商户都会给地方官干股,到任时起,离任时止,光是干股收入一年就得二、三十万两,更不用说吴怡怀疑七舅舅的生意刘氏也有份了。

“老太大家是管得很好的,只是年龄大了精力难免不足。”刘氏之前其实也是管家的,可是凡事都要问过老太太,老太太的人更是不能动,连句重话都不能说,这才勉强把家管成了这样,如今刘氏真正的大权在握,好多事也能放手做了,只是话却还不能那么说。

首先刘氏的基调就是老太太管家是精明强干的,是颇有成效的,只是因为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了而手下人有偷懒耍滑的,老太太心慈又信老人儿因而不知,没到半个月就革了不少人的差事,连嬷嬷也是其中之一。

厨房、库房、门房、茶水房、马房、帐房通通换上了或是吴家的人或是刘氏的人。

革走的人也很快有了处理结果,年龄大的荣养,年轻的调职,原有的各人的书房、院子,是不动的,老太太屋子里的人都另加一倍的月钱,用刘氏的私房钱补。

被革职的人知道老太太现在被关在院子里出不来,说的话通通被当成病人的话,也不敢闹,都悄无声息的走了,反正刘氏给他们的“遣散费”足够他们生活一阵子或者做点小生意了,更不用说之前他们贪的那些钱了。

“太太你为什么不让那些人把贪的银子都吐出来?”吴怡看了帐,又查了库,标出了不少的假帐贪没,正打算大显身手呢,却没想到刘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这些人都是在吴府为奴多年的,何必为了银子逼得他们走投无路甚至要狗急跳墙呢?吴家现如今还没到那一步呢。”刘氏云淡风清的说道。

吴雅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到这里也忍不住说话了,“若是后来人有样学样可怎么办?”

“这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五丫头,听说你院子管的不错?”刘氏笑问吴怡。

吴怡有些羞涩的笑了,“只不过东西有底帐,出入库或者使用有往来帐,谁领的东西都要画手印就是了。”

“嗯,吴家的库房只是比你的大一些,比照办理即可,这事就交给你了。”

吴怡赶紧福了一福,“谢谢太太。”

“要麻烦四姑娘陪着我再过一遍采买帐了。”

“太太这是说的什么话,太太信得过女儿,女儿自会替太太分忧。”

“你原本是才女,我还以为你不耐烦这些俗务,却不知道你是个精细人。”

“琴棋书画只能怡情,女子总要管家的。”

“正是这个道理。”刘氏点头,她对吴雅印象很好,比孙姨娘其余的两个孩子印像加起来都好

搬家

日后回想起十岁那一年,吴怡觉得简直是最平静喜乐的一年了,吴宪在衙门里八面玲珑着,刘氏在内宅里全面掌控了整个吴府,到了九月中旬吴凤生了个儿子,公孙家大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连皇上都特意遣了黄门官带着祝贺的旨意赐下了长命锁。

欧阳氏再次怀上了身孕,这一次吴承祖要比原来对她更加在意,传出有孕消息的还有二姐吴娇和三姐吴莲,整个吴家都是人丁兴旺的样子。

吴怡十一岁那一年欧阳氏生了个儿子,吴家同样是大摆宴席,连远在福建的欧阳侯爷和侯夫人都特意赶过来看外孙,二姐和三姐同样生的也是儿子,幸运似乎永远笼罩在这个家庭的头上。

那一年的年底吴宪回家之后面带喜色的宣布家里又要再搬了,他被任命为山东布政使,年后就要上任。

刘氏开始带着欧阳氏学管家,布政使是一省的首脑,不光前衙事情多,后宅的事情同样很多,她得随同赴任,幸好欧阳氏自孩子百天之后已经开始慢慢接触家务了,在家里时也是学过的,上手很快。

老太太的病情偶有反覆,严重的时候谁也不认得,轻的时候家里的陈年旧事都能娓娓道来丝毫不乱,自从被诊断为生了病之后,她似乎失去了一切的顾及,之前不会说出口的话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