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女人嫁人,都是为了一个稳定的食品库。”吴怡小声说道。
吴雅侧头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姐姐能这么想实在是——”
“你也别去为难太太,这桩婚事是老爷订下来的,听干娘说太太知道这事都惊得不得了。”
听说是吴宪订下的这桩亲事,吴怡一直以来的疑惑立刻被解开了,在知道这事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事不像是母亲刘氏的手笔,果然是父亲吴宪做的主——男人看事情更喜欢看清问题的实质,女人——就算是刘氏,也不会觉得一个不识字的将军是什么良配。
吴宪订这桩婚事,怕是为了在军中有自己的人吧——
这样说来,吴雅的牺牲——吴怡看着吴雅,有的时候牺牲不是说当事人不觉得自己是牺牲就不是的,她知道吴雅一定也在自己的心中暗暗的描绘过未来想要嫁的男人,再怎么描绘也不会是那位被尊称为铁将军,实际上是个参将的男人的样子——
吴雅用自己的终身,在吴宪的权利天平上又重重的加了一道砝码。
“四姐,你一定会幸福的是吧?”这话出口,吴怡都觉得自己酸。
“我会过得好的。”吴雅不知道吴怡说的一定会幸福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知道自己会过得好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一定会过得好的。
嫁个“好人”
在吴承业的心里原本只有水浒传里的英雄才是最值得钦佩的真豪杰,他只恨自己晚生了几百年,没有了跟英雄好汉一起行侠仗义的机会,可是自从认识了曹淳,他才知道在当今世上,也有真豪杰,真英雄的。
曹淳聪明、见识广、悲天悯人,自有一股英雄侠义情怀,原本他不知道每隔几天总会消失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的曹淳在做什么,可是自从有一次他出于好奇跟着曹淳,走到一个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去过的穷街陋巷,在一个破旧的土地庙里,看见曹淳跟几个含泪哭诉的百姓说话,替他们写状纸,所收的礼物只是几个鸡蛋之后,吴承业感动了。
在那一天,曹淳回布政使衙门的路上,吴承业拦住了他,向他深深的一鞠躬。
“吴贤弟你这是在干什么?”
“曹大侠。”
“我只是替人写状纸,称不上什么大侠,这些百姓不懂律法,不识字,被恶人所骗,我能做的也只不过替他们把冤情写清楚,能否申冤还要看他们自己。”
“可是除了你之外,整个大齐朝也没有人替他们出头。”吴承业说道,他是官家子弟,自然知道写状纸并不只是写状纸而已,好的状纸能让无理的官司变成有理,坏的状纸能让本来能打赢的官司变得打不赢。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包揽词讼的人会一个比一个富有贪婪,也是为什么读书人深恨讼师,不愿与他们为伍的原因。
更不用说帮穷人出头,难免会得罪人,有富人甚至有官员,曹淳敢这么做,实在是勇气可嘉。
“还得请吴贤弟替曹某保密才是。”曹淳说道,他知道吴宪这人虽然是清官,但也是个八面玲珑滑不溜手,最不喜欢为了无谓的小事得罪同僚的人,在吴宪眼里,如果要灭政敌,就要一棍子打死,像是写状纸诉状这种零敲碎打除了得罪人之外毫无用处的小事,他是不会做的,他做了必有目的。
他是这么做的,也是这么教儿子们的,如果曹淳遇上的是吴承祖或者吴承宗,这两个人想到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曹淳住在自己家,那些他得罪了的官员士绅,知道了写诉状的人是曹淳,必然以为背后有吴宪指使,他们会想办法阻止曹淳,至少不会让曹淳影响到吴家,可是他遇上的是吴承业。
曹淳自从自己的父亲得罪了权贵有冤无处申,以堂堂左御史的身份气病而死时,他就知道权贵们必然要有所畏惧,有所收敛,当今圣上虽圣明,但有的时候却仁慈太过,对于权贵过于手软,为了顾及所谓的亲情跟世交,不惜牺牲普通朝臣,朝堂上如此,地方上也是如此,所以当他机缘巧合帮过一个普通的农民讨回公道之后,他就开始了自己漫长的写诉状之路。
吴承业跟他并肩回了家,一边请曹淳喝花雕酒一边听曹淳讲他经历过的那些事。
“可叹我为出身所累,不能像你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这荣华富贵实在是最拘束人的枷锁!”吴承业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锦衣华服,叹道。
“荣华富贵未见得不是好事,吴贤弟有如此出身,他日封侯拜相也未可知,也许会另有一番更大的作为也说不定。”曹淳说道,如果不是幼年经历坎坷,尝尽世间冷暖,他也不会走今天的路,吴承业虽然比他小不了几岁,在他眼里却还是个孩子,一个生长在蜜糖罐里,向往着外面风雨的温室花朵,可是吴承业背后的势力,他的家族为他铺定的青云之路,却是曹淳再也触及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