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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然肃首听了,施了个礼道了声:“晚辈受教了。”他们之间辈份实在差得太多,沉思齐又年轻,亦父亦兄的感情,沉默然有的时候就是只称晚辈。

“今年久旱无雨你可知情?”沉思齐问沉默然。

“听佃户们说了,有老佃户说今年怕是要减收。”

“嗯,旁人家的咱们管不了,咱们家的地该减租就减租吧。”

“是。”这回应的是吴怡。

“我们家的那十亩薄田,分租出去的我母亲也说要减租。”沉默然说道。

“嗯,你母亲是个好人。”沉思齐说道。

“其实咱们家的佃户还成,听说有别人家的地都要绝收了,到如今苗还没有咱们家的一半高,若是再旱下去……”沉默然没说的是久旱成荒年,怕要有灾变了。

沉思齐和吴怡表情都沉重了起来,沉思齐是真知道大灾年是什么样,朝廷虽有赈抚依旧免不了平民百姓卖儿卖女,逃荒过灾年,这还是在比较抗旱的玉米普及了之后的事,如今大齐朝有海运,有海外贸易,朝廷富足,百姓们日子也好过,灾年才是这样,前明亡时,最惨的地方易子而食也不是没有。

吴怡则是看过无数的资料也影视剧,也知道这样怕是要有大事,“不知外省情形如何。”

“听说直隶比咱们这里还要惨,山西略强些也好不到哪里去。”沉默然说道。

“若是无有飞蝗,地方官员稍有点良心,今年这个情形应该没有大事,若是起了飞蝗……”沉思齐没说的是,起了飞蝗,再有良心都没用了,一场大灾就在眼前。

吴怡也没什么办法,这要是在现代,自然几个观察点在实时查看飞蝗,飞蝗飞不起来,真飞起来了用飞机喷农药,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这古代真的是全然的靠天吃饭。

“提起飞蝗,我家老爷在此地做官时,曾经吃过炸蝗虫,据说挺好吃的,我家太太就是不肯吃。”吴怡说道。

一帮人被她这么一说,稍微散了些烦闷,“炸蝗虫我也吃过,还有人用烤的,我尝了一个就吐了。”沉思齐笑道,“这边晒,咱们到庄子里去吧。”

收租子的别庄本来就是给前来收帐的东家或者是管事住的,只是三间的院子,院墙修得比别人家高些罢了,吴怡和沉思齐在这样的庄子里,倒也自在,自有佃户杀了鸡,放了本地的板粟,一起煮了,虽不是什么大厨,原汁原味的别用一番风味,吴怡也吃到了煮青玉米。

“确实是好吃,比……”比她上大学时买的煮玉米好吃多了,真正的纯天然绿色食品,“比起山珍海味来,我倒喜欢这个甜味。”

“就知道你会喜欢。”沉思齐拿帕子给吴怡擦了擦脸,“脸上沾上了。”

“这啃玉米啊,确实是不雅得很,也难怪京里的人都是偷着吃。”吴怡笑道,“等小山子再大些,就把他也抱出来,这乡下比咱们家凉快。”

“他出门的时候多着呢。”沉思齐使了个眼色,沉默然连带着一群下人,都慢慢退了出去,他往吴怡的身边坐了坐,搂了搂她,“咱们啊,就做一对农人夫妻也是好的。”

吴怡靠在他怀里不停的笑,所谓归隐田园,从陶渊明那时候起就是中国古代士人的梦,不过梦就是梦,她拉过了沉思齐的手,上看下看,除了握笔的地方有薄茧,半个茧子都没有,“瞧你这手啊,就不是做活的手。”

沉思齐的手指修长,每根手指的指床都是圆润饱满,带着淡淡的粉色,手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在现代也是保养极好的手,离做活远得很,吴怡看见几根略长的黑汗毛,伸手就要去揪,“把这汗毛去了,倒比我的手还要好看。”

沉思齐赶紧抓了她的手,“我哪里敢跟二奶奶比手好看啊。”沉思齐握着吴怡的手往自己嘴里放,“看起来皮冻似的,白得很。”

“才吃完饭就要吃人……”吴怡自由的那只手掐了掐沉思齐的脸,“二爷好狠的心。”

“二奶奶下手才是真狠呢。”沉思齐摸着被掐疼的脸半真半假的说道,他半抱着吴怡起来,到了院子里的躺椅上,两个人相依相偎,抬头仰望星空,“这乡下的星星,倒比咱们在京里时好看。”

“京里面还没看见边际呢,就看见屋檐了。”吴怡靠着他,两人十指相扣,“更不用说咱们俩人这样失仪,明天太太就要有话说了。”

“咱们夫妻恩爱,太太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若是生个十个八个的,太太要乐死了。”

“生,生,赶情疼得不是你。”吴怡点了点沉思齐的额头。

“小山子半夜哭,起来查看的可是我。”沉思齐也真的是年岁渐长了,原来保成小的时候,半夜哭了,不放心查问奶娘的多半是吴怡,这回沉思齐起来的比吴怡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