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樱知道唐氏把自己的话记到了心里,摆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老老实实的坐着再不说话。
许国定听唐氏在他跟前越说越不像话,眉头越皱越紧,“妇人之见!昭龄不过是个庶吉士,党争有他什么事!”许国定在党争上吃过亏,这些年人虽隐于乡间,可眼睛未离朝堂,他是旁观者清,今上最恨党争,虽因为身体不济不得不容忍两党相争,以求在两党间互相制衡,可如今首辅和次辅之争越来越不像话,圣上不出三、五年必定出手,到时正是许昭龄出馆之时,必定前途似锦!
“可是……”
“别再说了!你若想留下老六媳妇就留下,老六媳妇厚道,你身体不好事情又多,照顾不过来,她帮着看顾着老二家的我放心。”许国定横了唐氏一眼,他跟唐氏的帐早晚要算清楚,“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回去吧,没事不要来外面书房。”
唐氏几乎要把帕子揉碎了,瞪了一眼伺候许国定的美婢,一甩帕子走了。
刚走到二门里,就把刘嬷嬷叫到了跟前,“去查查老二媳妇和老六媳妇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结束……许樱的亲生奶奶确实是非常厉害有手段的,食人草级别的人物。
☆、梅氏
梅氏瞅着自己在临窗大炕上一边流口水一边爬的儿子发呆,她虽是世家大族之女,虽也见过不少后宅的阴司事,母亲为免她吃亏自她懂事起家里的许多事就不背着她,可无耻到婆婆唐氏这样的,实在是少见。
许家的往事梅氏未嫁进来之前就听母亲讲过,同为后宅女人,母亲对婆婆唐氏的评价不高:“当年你公公宠妾灭妻确实做得太过,可唐氏也过份,几次设计陷害那个通房,手段高妙些也就罢了,偏偏不够高妙让人拿住了把柄,偷鸡不成蚀把米,夫妻夫妻,没有情义哪能成夫妻?当初若不是有许老太太压着,她日子更难过,你公公考中了进士授了官,就带着那通房走了,后来那通房有孕,儿子都生下来了,你公公才写信回家告知父母,可见对她这个发妻多有防备,老太太派人把通房和那孩子接了回来,把她送了去,她也是学乖了,收了大小姐脾性,小意奉承,这才有了四爷,后来的事我知道的少了,左不过是些鸡零狗碎,总之你婆婆这般一辈子不受宠爱的婆婆不好伺候,千年的媳妇熬成婆,总要耍耍威风,你公公在内宅的事上也是个糊涂的,你要好自为之。”梅氏的母亲也是大明府人,与许家有亲,未嫁到胶州之前两家常有来往,梅氏嫁进许家她母亲是不赞成的,因有长辈做主,许昭龄又确实一表人材才学出众,这才肯了。
再说现在的事吧,许昭业没了,杨氏确实是庶子媳妇守寡,又没有亲生的儿子,婆婆若是记恨当年的事,大可以让杨氏带着孩子别居或者送回娘家,可她偏要让杨氏回来,使出的手段又十足的下作,差点连累了一家女眷。
这些梅氏都可以装糊涂,可不许她与许昭龄团圆,把她扣在山东又是什么意思?
盼着许昭龄也是个宠妾灭妻的?
她正这么想着,丫鬟春娟进了屋,“六奶奶,您要奴婢带上京的东西,奴婢都收拾好了。”春娟穿着青色掐牙马甲,腰系浅粉汗巾子,头上只戴了一朵绒花,她本来就是做为陪嫁丫鬟养在梅氏身边的,眉目自然是清秀的。
梅氏站起身,理了理春娟因为忙碌有些凌乱的衣裳,抹去她肩头不存在的灰,“春娟,我待你如何?”
“姑娘待奴婢自是好的。”
“我有身孕的时候,曾经打算让你去伺候六爷,可你说你志不在此,六爷也没那心思,那事就揭过了,可这次这事揭不过了,我若不派你进京,太太就要派别人进京了……”
春娟跪了下来,“奴婢的爹烂赌败光了家业,气死了我娘,又要把奴婢卖入勾栏,若非太太和姑娘慈悲把奴婢收了下来,奴婢怕是骨头渣子都没了,
奴婢粉身碎骨也难报姑娘恩情,姑娘请听奴婢说一句,六爷不是那宠妾灭妻的无良之人,也不是贪花好色的轻狂纨绔,姑娘送奴婢进京伺候六爷,千万别明说是通房,更别给奴婢开脸,姑娘送奴婢过去,只做缓兵之计,一个月两个月,一年半载,六爷和姑娘定能想出法子夫妻团圆。”
“你这么不愿意伺候他?咱们主仆长长久久的……”
“姑娘!”春娟低下了头,“姑娘您别说了,六爷是什么样的人品,他是天上的云,奴婢不过是地上的泥,怎敢有痴想?”
梅氏被春娟说得珠泪连连,搂着她直叫好丫头,“你这般待我情重,我自是不会负你,你若与六爷有机缘,我们三个就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你若与他无缘,我定替你找一个好婆家。”梅氏对春娟的几分酸意全解,心里面唯独恨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