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环本是贫家之女,家贫无着才卖身到江家为奴为婢,认了江家的厨娘做干娘,也是因干娘识得的连成珏,连成珏无非是许她金银若干罢了,金环是真真不信连成珏能来救她们,就算是来救她们,又怎知她们在哪里?
可若非如此,还能如何保命?金环忽地想起了一桩事,她在客栈的时候跟客栈打杂的仆妇交好,那仆妇与她说了一件事……
就在这主仆两个一个坐在床上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坐在地上想心事的时候,门忽地一下开了,先进门的人是姚荣家的,另一个穿着一身布衣戴着斗笠的是——那人摘了斗笠,露出一张极俊得脸来。
江琳琅看见他来了,立时哭了出来,刚想往前扑,却瞧见连成璧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男装却眉目异常清秀婉若女子的……
“这位就是义妹吧?”许樱笑吟吟地拉起江琳琅的手,她如今才算是瞧见了江琳琅的长相,是个颇样颇俊俏的姑娘,又带着三分的畏惧,瞧着楚楚可怜的,她抬头瞧了一眼连成璧,见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对江琳琅一直粘在他身上的目光全无所觉,心道这也是孽缘了。
江琳琅觉得握着自己手的女子来回穿梭与她和连成璧之间的目光简直像是打在她的脸上一样,她自家中出来,冒了许多的风险,如今连探花竟也不瞧她一眼,她咽了咽口水,“连哥哥……”
“你虽是我继母的干女儿,却不能算是亲妹,你只管叫义兄就是了。”连成璧听她叫连哥哥,只觉得头皮发麻。
“义兄。”江琳琅低下了头。
连成璧点了下头,挑了屋里唯一完整的凳子,拿出汗巾子铺在上面,坐了下去,“你既叫我一声义兄,我就不得不管一管你了,你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也非是什么无依无靠之人,若是想上京为何不禀明了父母,再由家里人派人护送?这般跟着我九哥上了京,又莫名其妙出现在探花府,你可知你家中父母已经急得生了病?外面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你当日留在我家,若非我见机得宜,将你送出来,五城兵马司的人立时就从前门进来了,拐带官眷的罪名我可是无论如何也洗脱不掉了,别说是官位,连命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义妹,你害我可真的不浅。”
江琳琅的脸越来越白听到他说她害他不浅的时候,立时哭了起来,“如今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五城兵马司搜了探花府,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许樱轻声说道。
江琳琅听到此处又羞又愧,这才知道自己竟成了名声狼藉的女子,眼下别说是为妾,就算是为奴为婢怕是连公子也不会要她了,她原还怕被许樱害了,如今却只想着三尺白绫了断了残生,也好过在这世间受苦。
“义妹也不必难过,我跟你义兄商议过了,想了个万全的主意,只是暂时要委屈义妹了。”
江琳琅摇了摇头,“如今我名声尽毁,伤及父母,岂有脸面再活在世上……”
“义妹你还是豆蔻年华,一生还长着呢,可不能轻易说什么生死。”许樱一边说一边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咱们远山县十里有座万莲庵,乃是一等一的佛门清静地,我们夫妻的意思是偷偷把你送回山东,就藏在万莲庵,过个几日找个香客与你偶遇,你只说你因跟家里人争执了几句,只觉此生无望,想要出来修行,是以才跟着个游方的尼姑走了,只是万莲庵的住持怜惜你年轻,不忍给你落发,只让你清修,万莲庵山门紧闭,你并不知外面有何事……”
“你是说……”
许樱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她鬓边的乱发掖回耳后,“如此一来,虽说会有些风言风语,可你本是在佛门清静地清修,谁又能说出些什么来?你父又是一方的父母官,与连家门当户对,我与你义兄已经修书一封回家,你一路上都是由九爷护送,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家也要给你父母一个交待……”
江琳琅听得清楚明白,她心里也知道金环说得话是真的,她如今无依无靠只在此处废宅安身,连成璧夫妻若是想要她的性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她已然吓破了胆子,又被连成璧一通的数落,心里那些绮思尽数换成了羞愧害怕,听到此处时,瞧着连成璧,竟觉得自己一时之间从地狱回了天堂,“姐姐……”她伸手去拉许樱的手……
“不是姐姐。”许樱道,“你与我九哥一路同行,又是我九哥护送,他年过十七尚未婚配,就让他娶了你如何?”
江琳琅立时摇头,“不成!不成!”她心里只有连成璧,怎可以嫁连成珏?
连成璧站了起来,“我早说了她不受教,这样的女子唯有让她自生自灭,咱们悄悄的把她送回家,自有她的父母处置。”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似是在这屋里多呆一时一刻都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