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氏眉头也皱了起来,“连十太太,您别说了,咱们相见就是有缘,只是我家老太太正在参禅怕不能受打扰,您还是改日再来礼佛吧。”
许樱深施了一礼,“如此我就不扰扰了。”
茅氏点了点头,“来人,送连十太太。”
送走了许樱,茅氏心里却像炸开了锅一般,连九身上竟有这么多的事,老爷不知道吗?以她对老爷的了解,老爷必是知道的,他这人生性多疑,若非对连成珏知之甚详,是不会把他带回家的,可若是这样,老爷这般做事又是为何?连家已经替连九安排了婚事,论家世肯定是不及自家的六姑娘,连九莫非是为了躲婚事?连家最近发生的事她也有所耳闻,莫非还有内情?自家老爷肯这么帮他……茅氏的脸色立刻变脸了。
送许樱的是茅氏的心腹嬷嬷本姓黄,黄嬷嬷送走了许樱回来,凑到茅氏的耳边说,“老奴见着连探花站在马车外等着连十太太,两个人在马车边说了些什么,连探花大声说了句‘他竟如此不知廉耻’,连十太太捂了他的嘴,又回头看看老奴,老奴只佯装无事,看着她上了马车走了。”黄嬷嬷沉吟了一下,“太太,老爷不会是犯了老毛病了吧……”程奉先男女不拘的事,在程家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年轻的时候为了这事儿被程老太爷打过不止一次,程奉先于女色上重欲不重情,男色上却是时有动情……想那连成珏长得实在是不差……
“他总不至于如此……过份……”将自己的侄女嫁给自己的姘头?茅氏想想就觉得恶心。
“太太,事关姑娘终身和程家的名声,查一查总是——”在外面搞男人是一回事,把自己的侄女嫁给自己搞的男人是另外一回事,“若是被太后知道了……”
“此事交托给你了,务必查清楚。”茅氏环视左右,她身边得人她清楚,都是忠心耿耿的,可也保不齐,“今个儿的事若是走漏了一星半点的风声让老爷知道了,我也不问是谁说的,你们这些人通通发卖一个不留!”
“是。”
连成璧靠在马车上,斜眼瞧着许樱挑眉一笑,眼神里透着七八分的戏谑,“太太好胆识,我当你去求见程老太太,却不想是茅氏,那茅氏乃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出身,跟在皇后身边整整十年宫里的秘辛不知道见了多少,却得了个全身而退,茅程两家能有今日,多一半是她的功劳,你竟找上了她……”
“程老太太必定护子,程六姑娘还是个未嫁女,茅氏在太后身边多年,自是什么都经过见过,我透一点风给她,她自然晓得厉害,我说得又都是实情,有何可怕的?”这世上最要命的就是那些个说了一半的“实情”,许樱明面上什么都没说,可也什么都说了,茅氏真是像外人传得那般厉害,怕是已经猜出了一半真相,她没说的那些,茅氏自也会查出来。
马车缓缓驶下山路,迎面却来了个骑着驴子的人往山上走,许樱隔着帘子瞧见了一只木脚,心里立刻缩了一下,掀了车窗帘向外看,却是个六十多岁颇眼生的老翁,连成璧见她脸都吓白了,搂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我以为瞧见了认识的人。”
“你久在深闺,哪会认识什么外人。”
许樱按了按额头,“不瞒你说,我前几天做了个梦,梦见一个脸上有疤一只脚是木脚,年龄四十多岁的人在前面走,我那苦命的姐姐许榴一身嫁衣浑身是血跟在他的身后,看见了我似是想要对我说些什么,瞧见那人时又一脸的恨意,可她偏说不出什么,我只瞧着她的口型,好像是说管……”
连成璧原本是笑着听她说话,听到这里时表情凝重了起来,“你这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害你三姐的人可不就是姓管的。”
“我总觉着是三姐托梦是为示警,那姓管的至今还未落网,我想一想就……”
连成璧叹了一口气,“官府原来抓他得风声还算紧,如今怕也是放松了……”他想一想许榴的苦命,摸了摸许樱的头发,“你也别太难受,连家别的没有就是银子最多,所谓财帛动人心,江湖上多得是亡命之徒,咱们就是用银子砸也要把他砸出来。”
许樱点了点头,“好。”
连成珏自不能在程家住太久,离了程家又住到了程奉先替他安排的小宅子里,他也算是放下了心中大石,提笔写信回家,大意是在京里偶然与程奉先相识,得他的邀约去程家小住,恰得了程老太太的赏识,欲将程家六女许配与他,他不敢擅专,特修书回家请长辈允准。
他最是知道连家长辈的,他们虽最偏疼连成璧,踩着他连成珏,可也不会放过跟程家成为亲家的机会,更不用说他在写里说了是程家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连家若是一口回绝,怕是给脸不要脸,程奉先搞出些事端来也算是师出有名,连成珏冷笑,也该让自小在蜜罐里泡大的连成璧知道那些个长辈都是何等的势利了,连成璧虽说是他们放在心尖子上疼的,可若他连成珏给连家带来内务府的关系,甚至是成为皇商的未来,连家也不会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