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掌柜……真是拿连家的生意当自家的生意在做啊,许樱原想着待她有了孕生了子,在连家立足稳了再图其他,可张大掌柜却是步步紧逼,手越伸越长,若不出手,真真是要当他们夫妻是泥捏的摆设了。
只是张大掌柜收拾起来不难,想要革除连家的掌柜积弊却非一朝一夕之功,她眼下还不是连家的当家人,弄走了张大掌柜,许忠却羽翼未丰,难不成还要再弄走一个赵掌柜、钱掌柜、孙掌柜?
“外甥媳妇,你说是彩衣坊的衣裳好,还是霓裳坊的衣裳样子好?”
许樱愣了一下,绿萝小声在她耳边重复了一次,许樱这才笑道,“两家都是极好的,只是若是给表姐做嫁妆,自是彩衣坊最好,她们家的衣裳样子鲜亮喜庆些。”
“我也是这般说的……”杜大舅母笑道,“有粉啊擦在脸上,这四季的衣裳最不能马虎,姑爷送来的聘礼衣料子都是极上等的,若是手工差了,岂不亏了料子?”
杜三舅母跟着道,“是啊是啊,大嫂您说得是。”
杜二舅母气得几乎要把手里的帕子搅碎,心道衣裳料子是人家的聘礼,做衣裳的银子八成也是人家给的,慷他人之慨,倒是真有脸面……可是心里却是酸意一片,恨不得来道雷立时霹死了杜大舅母才好。
☆、164消息
连成材不管按着谁的眼光都是个英俊端正的男子,只不过因为行商在外,身上脸上多了些江湖气,不比时下京里未过而立不蓄须,过了而立之年又会留出精致短髯的风气,他脸上带着两天未刮的胡子,头发虽梳得整齐,身上的衣裳也极干净,可耳边的冻痕还依稀可见。
瞧见连成璧盯着自己耳边的冻痕,连成材笑了笑,“腊月里在外面错过了宿头,脸没捂严实,只一宿就冻坏了,如今已经好了,耳边的疤却去不掉了。”
“我爹常说七哥你吃得苦不是寻常世家公子能吃得的,赚得银子都是辛苦银子,我原还不信,如今瞧见了真是心悦诚服。”当初算命的说连俊杰和杜氏有儿子命,但要到第九个才能站得住,老太太做主,连成珏出生之时就说这是九少爷,不止自家人这么叫,还帖了黄纸召告世人,可在连家的大排行里连成珏行十五,连成璧行十八,这个排行除非是自家堂兄弟在一起,否则没人会提起,各家都是各自论各自的,这也是因为连家说起来是以山东远山县为本家,可这些年不知有几房在外面独立门户,若是离得近的自然能按着大排行来,可离得远的有些甚至几年难通音信,强要一起排行,难免错乱,因此分开时都各论各的,男孩子们六岁之后上了族谱,再按照出生年月大排行,这个大排行也就是连家人自己能搞清楚,外人听见非晕不可,连成材也是如此,在家里他是长兄,遇见堂兄弟了,他是老七。
“你读书也是一般辛苦,让我出去行商餐风饮露我不觉得苦,若是让我在书桌前坐上一会儿,怕是比杀了我还难受,这些年也无非是识得几个字,算帐的时候比旁人快些罢了。”连成材笑道,他是为了亲事推了一笔生意上得京,自从原配去后他也没打算继弦,家里催得紧他也不过当耳旁风罢了,可这次母亲提及的杜家的姑娘,却让他不得不动心,从小到大,连着母亲在内,也没有哪个人似是杜氏一般对他好,从不因他家贫瞧不起他,晓得他坐不住板凳读不得书,也不似母亲一般哀声叹气,只说商通天下,无商则国不富,连家的老祖宗做挑货郎置起了一大片的家业,他已然比老祖宗强了,有这样的前因在,他自是对杜家的姑娘另眼相看,至于旁人说的杜家家贫,他倒不觉得有什么要紧,他也是从家贫熬到如今的,岂不知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的道理。
连成璧也不是头一次听连成材说不喜读书之类的话了,笑了笑之后问道,“不知七哥您要在京里住几日?”
“最多十日,再久就要耽误生意了,这也是我娘催逼的,定要将亲事定下来,又逼着我七月里就倒出一个月的空来娶妻。”
“伯娘也是这些年盼着你成亲盼得苦了。”
“算命的说我犯走马星,一年到头不着家的命,既是如此何必娶了个媳妇呆在家里,一个人苦守苦熬呢,可现如今我银子赚得也不少了,该铺的路也铺得差不多了,娶了媳妇就要收心,今年再忙一年把铺子都开起来,来年就让别人替我走了,我一年能有半年呆在家里。”
连成璧听他这么说,郁结许久的心总算好了一些,半年在家里就半年在家里吧,连家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七哥你这些年白手起家,实在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