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赵姨娘挨了打,她知道赵姨娘必定会来寻她的晦气,在小厨房里转来转去思前想后头一阵一阵的发晕。
“牛妈!”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跑了过来,“姨娘叫你呢。”
来了,赵姨娘顺风顺水风风光光的时候最喜欢叫牛妈去看,比如拿一匹新得的衣料子问牛妈这东西贵不贵啊,她做夫人的时候见没见过之类的。不顺心的时候也喜欢叫牛妈,不干别的,就是作践她。
端洗脚水,跪在地上替她洗脚,倒马桶……
看着昔日的主子干这样的活计伺候她,赵姨娘再大的怨气也能消磨掉,但是赵姨娘挨打这种事牛氏没经历过,不知道自己要被作践到什么程度,赵姨娘才能消气。
牛氏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叹息了一声跟着小丫头去了。
小丫头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可她知道谁也不能同情牛氏,更不能帮牛氏,让赵姨娘知道了必定没有什么好下场。
牛氏低着头,进了赵姨娘的屋里,她不敢抬头,只能瞧见屋里铺着的厚厚的红色大洋毯,簇新的家俱,织金描银的摆设,还有赵姨娘晃晃当当穿着嵌着莲子米大小的珍珠的粉色绣鞋。
这世道变得就是快,新皇不喜裹脚妇人,连带着天下的女人都放了脚,当初春杏得了她的恩典裹了脚,虽说裹脚的时候年龄大了,但她派的婆子是个行家,春杏的脚裹得很好看,她也很引以为傲,现如今却是放了脚,不似常人般的大,也不似裹脚时的玲珑。
就像这世道,光怪陆离诡异致极。
赵姨娘知道牛氏在看她的脚,冷冷一笑,“夫人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牛氏心一横抬起了头,赵姨娘穿着杏红的褙子,白色的裙子,头发梳成圆髻,插戴着一支孔雀钗,钗头上的红宝石有小姆指盖大小,在阳光下炫眼异常,她记得嫡母也曾经有这样的一个钗,是她出嫁时的陪嫁,嫡母珍爱异常,她小的时候曾经无数次的想要摸一摸,长大了才知道有些东西是她怎么样也碰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