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冷风一阵一阵吹过来,雨不知何时又变成了雪,道路更加泥泞湿滑,官道上泥坑处处,一阵颠簸之后,乔继业扶着车窗大骂,“怎么赶车的?拉下去!重打二十板子!”
“太子。”福来劝道,“殿下,他不过是个奴才,你若是生气,打死十个八个的能让您消气也是值的,只是此处是官道,皇上又……您千万以大局为重。”
乔继业低下头,许久没有出声儿,过了一会儿道,“是孤一时气急了,说了句气话,福来你快去看看他们有没有真打人,若是打了赶紧派人送去医馆治伤。”
“是。”
“来人,往北城去,北城多是穷苦人,咱们去看看有没有人家的房子被雪压塌,有没有人冻病了,再叫人去买粮,孤要亲自熬粥。”
“是。”
京里不到一日就传出太子大仁大义,风雨里在城北亲自熬粥、施粥,见有人家里的小童穿着单薄冻得直哭,还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小童避寒,又亲自出银子让灾民住客栈,实在是难得的仁善之人。
☆、第95章 装病
黄励诚是在第二天凌晨离开的,北戎的冬天来得向来很早,京城早来的雪,在北戎变成了白毛风,前线传回来的飞鸽传书说风雪来时对面不见人,寒风刺骨,若是今冬太寒,北狨那边牲畜大批死亡,往年的小规模边境冲突,很有可能演变成大规模的入侵。
陛下极为重视,运去了过冬的辎重不说,还神秘的运去了已经在南征中显出威力的雷震子(土□□)和改进过的大炮,黄励诚是副押运官。
他走的这天,收到了一个大大的包裹,包裹里有一件厚厚的寒衣和一双用一整块未去毛的羊羔皮制成厚靴子。
寒衣做得很厚,针脚却不是很平整,一看就是不常做针线活的人赶制出来的,黄励诚把寒夜背在背上,心里暖洋洋的。
他走的时候雨雪已经停了,地面上薄薄的盖了一层冰,走上去冰碎成渣渣,他牵着自己的黄骠马从偏门离开,转过身时瞧见不远处的角楼上,有一盏琉璃灯在风中摇曳。
白天的时候,天一下子放晴了,数日的阴寒像是人们的一场梦境一般,有些人暗自嘲笑朝廷的如临大敌,轻笑一声继续过自己美滋滋地小日子。
云雀在这一天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太子乔继业。
乔继业是个美男子,只是过皮肤太白,嘴唇太薄,眼神很温和,说话时轻声细语,现在的他几乎看不见小时候的样子,更像是京城里长大的世家子弟。
两个人互相寒暄过后,乔继业说到了正题,“本来早就应该瞧妹妹,只是近日琐事实在太多,无暇他顾,今日才抽出工夫来,不知妹妹在这边住得可还惯?”
“还好。”云雀笑道,“我是在外面野惯了的人,在侯府里呆得不甚自在,到了这武陵春每日闻着土香入眠,倒还舒爽。”
“住得惯就好。”乔继业笑道,“我今个儿来是有事想要求妹妹。”
“何事?”
“我母后身体欠安,我听着她咳嗽总觉得心惊肉跳,她偏说没什么,喝几副药就好了,只叫医女诊治,不肯让御医去看,我是做儿子的,又一日大似一日,总没办法每日在内宫盯着她,本来呢,母亲病了,应是女儿或媳妇伺候,可我还未成亲,兰妹妹这几日身子也不好,余下的妹妹又小……想来想去,只有来求妹妹常去瀛州瞧一瞧她了,若是搬过去……就更好了。”
只怕我过去,你母后的小病会被气成大病吧?只是乔继业姿态放得这么软,话却说得明白,没给人什么拒绝的余地,她想了想道,“原没听说皇后娘娘病了,只是我这几日……”她一边说一边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我这几日……咳……咳咳咳……也咳得厉害……”映春忙过来拍她的背,夏荷送上来香茗喂她喝了几口,她这才喘匀了气,“若是过了病气伤着了皇后娘娘就不好了。”
乔继业嘴角直抽抽,这也太巧了吧?母后咳嗽让自己来找云雀过去,云雀也咳……想想这宫里咳得人不少,自己身边的太监有两个还病倒了,在屋里不敢出去见人,怕过了病气给人,难不成这宫里闹什么病呢?“既然如此,妹妹不妨好好养病,我回去与母后说就是了。”
“咳,咳,咳……你去告诉皇后娘娘,等我病好……病好……”
“我知道了,妹妹你保重。”乔继业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他现在也觉得喉咙痒得不行,也想要咳嗽,这病看来真是会传人的。
待送他走了,云雀忙让映春把窗户开了,又脱了件衣裳,站在窗前瞧着外边,任由风一阵一阵的往身上吹,可惜今个儿的风并不冷,顶多是有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