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人在茶馆请说书先生说,在地头请识字族老说,讲一讲大康朝的故事,讲一讲那些个名士清官家资亿万,口口声声不准朝廷征税,不与民争利,转身层层向最穷苦的百姓施压,搞得国库空虚连仗都打不起。
士人们也写文章,说他是始皇再世,焚书坑儒,不如不读文章,甚至有当众烧书的,他对写文章的一概不管,只是派人在报纸上对与他们讲,举实例讲故事,对烧书的一概抓,命他们写悔罪书,当街宣读,如果不读直接削功名。
一时之间,天下无比热闹了起来。
最普通的百姓可不管这热闹,反正跟他们关系不大,不按田产收税就收人头税,反正他们得交税,按田产收税他们再不用东躲西藏隐瞒户藉了,也不用投入大户人家为奴避税了,相反有了户藉,还能拿着户薄粮薄按人口去买平价种子,平价日用品了。听说朝廷还要推行免费教育了,乡下娃也要上学五年,不单不收束修还供一餐饱饭。
房产税还催生出了分家热,原本都是聚族而居,现在是大户分成了小户,比如某家族,数百口住在一处,按房屋大小面积是要交税的,各分成小家分别登记房产、土地,自然就不用交税了,本来以为只是一时的避税之举,后来才知分开容易合起来难。
更让百姓触动的是新增的法、检、公、税,除了高级官员是科考出身,余下全部是考进来的公务员,他们中间有人是屡试不弟的秀才、童生,还有一些则是出身更低的伙计、帐房,街口替人写信的秀才成了穿官服的税官,比听说远方有人考了状元更让百姓动容。
士人中有人富贵人家出身,替富人说话的,就有怜悯普通百姓的,这些人站到了皇帝一边,口口声声反对的士人为一己之私误天下,让一些人反对的声音渐渐小,赞同的声音大了起来。
跟影响了整个大齐朝的惠民十策比起来,另两件大事南边的哀帝进京归降当时是件大事,后来只是史书中小小的注脚。
哀帝获封献国公,食邑三千户,广陵公主被封豫国夫人食邑两千户。
姐弟两人各自婚嫁,子孙满堂,皆得善终为后话,另一个得益的是宫中的郭玥,她被封子安乡君,在内廷教养,摇身一变从尴尬的前朝县主,变成了本朝的乡君。
云雀没想到的是自己也中枪,她从客居变成了与郭玥一样内廷教养,从武陵春搬离,只不过郭玥依旧在皇后那里,她在干娘惠皇贵妃身边。
与兰公主“和好”的后遗症则是郭玥隔三差五就带着兰公主一处来找她“玩”。
“这是我今日新绣的帕子,你们瞧好看吗?”郭玥拿着帕子笑道。
云雀瞧了一眼,是比较复杂的鸳鸯戏水,虽然一看就是出自新手之手,但还算好看,不过为了郭玥少来烦她,她还是决定做讨厌的人。“水鸭戏水?”
兰公主没绷住噗地一声笑了,“明明是鸳鸯戏水,你这一句话啊,可让咱们郭乡君一番苦功全白费了,你瞧这针脚多平整。”
郭玥脸红了一阵又恢复了常态,“本就绣得不好……不怪人说……云雀妹妹可有好的?”
“当然有。”云雀拿起桌上的扇子,“这是我新得的双面绣扇。”
“你啊,人家让你拿自己新绣的女红,你偏拿这东西骗人。”
“我?我与针线八字不合,互有冲克,我这一辈子啊,是碰不得针线的。”
“谁说的啊?”兰公主惊讶了。
“我自己个儿说的啊。”
兰公主与郭玥互视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云雀越瞧兰公主越别扭,她怎么不针对自己了呢?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正常”了呢,事有反常必有妖……可她又不能学马景涛摇兰公主,问她,你到底是冲撞了哪路邪神了变成这个样子……她进宫是来搞皇后的,不是被皇后身边的这两个姑娘搞的,不过这两人……能为皇后所用跟自己玩怀柔,也能为她所用……
她见两人越笑越起劲儿,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俩个还有心思笑,太子已经被幽禁六、七日了,也不知悔过了没有。”
她这句话一出,两人立时就不笑了,尤其是郭玥眼圈都红了,“唉……皇后娘娘也为了这事儿愁呢,已经几日吃不下饭了,就算是皇上隔日就来瀛州她也是难见欢颜。”
幽禁了太子,却隔外恩宠起了皇后?乔承志看样子并不真心想要废太子,反而想要跟皇后、太子修复关系……原配的夫妻,嫡出的两个儿子,在他心里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父子俩个总不能僵在哪里,陛下是君父,依我的所见,太子应当向皇上认错才是。”了解了乔承志的态度,云雀心里再恨不得太子去死,皇后去死,也要表面上替太子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