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唯望向了崔国生,崔国生点了头:“这是妈妈哄我时编的儿歌,每天一遍遍唱着。在我模糊的记忆中,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回忆。之后,外婆似乎和外公关系决裂了,闹着要离婚、改嫁,我母亲当时精神一日日不好,到后来,就病了,她求外婆多在家待一阵儿,似乎知道自己不久人世,想要将我托付给她。但外婆却没有答应,妈妈有一天夜里,一遍遍唱着儿歌,哄我睡觉,我睡意朦胧时,还依稀仿佛看到她抚摸我脸颊的手,可是当我夜里睁开眼时,却只看到一双脚和一条妈妈常穿的白裙子,晃荡荡悬在半空中。妈妈死了。垂着头。一头黑糊糊的长发。我以为她在跟我做游戏。我那时才四岁,很低很低,即使站在地上、踮着脚、挣扎着,却依旧摸不到她的脚。我喊着妈妈,不停地喊着……真希望那是一场噩梦啊,我那双没用的稚嫩的小手,和我挽回不了妈妈的心的愚蠢…… ”
崔国生眼珠是红的,红得快渗出泪,也快渗出血。
“可是你仍不肯说。肯定没办法选择吧?”少年想了想,又怔怔地看着崔国生:“其实你也不无辜。说不定是这样的……你是什么时候搬离家中,来到这间出租屋中的?”
崔国生说:“我也记不得了。总有五年往上了。”
“你一定不是自愿出来的。”
“确实如此。我当时压根没想过自己单住。我没什么工作,跟着姥爷至少还有他的退休金贴补,日子总比现在好。”
宋唯说:“大概是因为你的脸。你和白敏敏长得并不像,反而越来越像你的生父。”
崔国生摸着自己的国字脸:“没准儿是。我越长大,外公倒是越不喜欢我。”
宋唯点头:“对,也或者是你的脸唤醒了凶手很深刻的记忆,使他怀念起了过去的事情,过去的爱情,亦使得他想要再次寻找下一个‘白敏敏’。毕竟他侵犯你母亲时,就是你成人后的模样。”
胡队吃惊:“你说凶手是崔国生的生父?”
宋唯笑道:“对啊,我们还曾与他擦肩而过,只是全然不知啊。”
“什么时候?”
“其实我们第一次排查证人遇鬼案时,就曾排查到那位真凶,但是一定没有人注意到。因为当时根本没有人怀疑他。我们的侦查人员按照证人所言,几乎翻遍了附近所有的街区,却一无所获。当昨日我翻阅了那时的巡查档案,只有一个人的名字甚至没有写全,就被侦查人员重重地划了个叉。他们觉得不可能是他,甚至连问都没问。而令我觉得痛心的一次则是,我在调查戚华和他家中那卷录像带的缘由时,居然没有再深一步地进行侦查。那样的一步之遥,在今日看来,又是多么的可悲。如果我们当时再多问一句话,之后的豆沙和李女也许不必遭遇此难。”
“跟戚华有什么关系?是什么话?”胡队觉得头皮发麻,他不断回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