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投敌了。
这是比殉国更坏的消息。
在看见那道身影的时候,我恍然发觉与三年前别无二致,分不清过去与现实,条件反射地慌忙转身背对着他,一股汹涌热流在胸口横冲直撞,无法遏制,窜上鼻子。
我缓缓呼出一口气,这一瞬间,我想过我们所有相识相爱的过往,眼角湿润,泛起泪光。
我爱他,即使骗过了唐川,骗过了所有人,甚至表面骗过了自己,但我的内心深切知道,我还像以前一样爱着他。
但是我长大了。
一切,都不再以爱情为基点了。
从他投敌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隔了一道家仇国恨,三十万累累白骨,以及无数家离子散的悲戚过往,我过不去,他越不来,永远永远,无法消除。
我害怕见到他,那些曾经的誓言都已成空,早已不知该说什么,而且我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见他。
我拭去眼角的泪意,决定逃避,但听见身后脚步声愈来愈近,心如擂鼓,下一刻就要爆炸,思绪尽断,不知作何对策。
就像我光凭一个背影就可以认出他,他如果认出了我……
我要怎么做?
“走吧。”他声线仍与从前一般,磁性好听,尾音又充满暧昧的情调。
这是林谅,不会错的。
仿佛就是我在重庆做的一个个梦,在某一个街头转角,我茫然失措,他举步向前,对我微微笑着,说上一句“走吧”。
然后带我逃离这场冗长的噩梦,回到甜蜜的幸福。
但是真的身临其境,我的心漏了一拍,却不如梦中勇敢,在转身看他与逃避之间艰难抉择,不敢呼气。
“你迟到了。”
一道女声乍然响起,我怔了怔,从落地窗的倒影中看见沙发上的女人站起身,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妩媚地靠了上去,风情万种地娇笑:“说吧,怎么补偿?”
他们耳鬓厮磨了一阵,低低絮语一声声重砸在我心上,如惊涛骇浪,沙发上的小男孩也亲近地凑到他身旁,搂抱住他的小腿,撒娇:“我饿啦我饿啦。”
女人附身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让他请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好呀,吃饭吃饭。”
男人没有反驳,抬手将男孩抱在怀里,温柔逗他:“明志,那你想吃什么呀?”
男童稚嫩的嗓音响起:“元宵,酒酿元宵!”
女人“扑哧”一笑,埋怨道:“叫你上次在家里给他做酒酿元宵,这不,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嫌烦了,干脆让他来找你,负责食宿。”
“好啊,今后一日三餐,都去我那里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