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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

解雪时置若罔闻,只是立在大雪中,微微侧身,似乎在同什么人说话。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人披了件僧衣,大概是寺里的僧人。

他甚至能看到解雪时双唇的张阖,听到那些消散在白雾里的话。

“我此番前来,是想向广法大师求一份度牒。”

“解大人说笑了,这度牒乃是官府颁发,岂是老衲所能做主的?”

是菩提寺的住持!这老僧本是赵氏宗亲,论辈分,应是他的叔父,只是无心皇位,甘守皇陵,得以保全。解雪时向他求度牒做什么?

“更何况……”广法徐徐道,“若是圣人心意已决,便是有百千度牒,也无他容身之地。”

解雪时道:“太子心性未定,偏偏心思玲珑,只怕圣人这番决断,瞒不过他,只怕他得见端倪,莽撞动手,必有性命之虞。”

“解大人既然心有不忍,何不向圣人保了他,留得太子之位?”

解雪时道:“以他之心性,如登大宝,必有生灵涂炭之危,废他是为天下公。至于保他,则是出于一点……”他微微一顿,才道,“私心。”

广法道:“解少傅,你可知道,这宫中处处是见不得人的血,最忌讳的是什么?”

解雪时道:“还望大师提点。”

“是死而不僵,”广法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所成的却是魔障!”

解雪时静默片刻,只道:“无妨。”

话音既落,他便断然解了长剑,长身跪在了雪地中,朝着那老僧和正殿的方向,合掌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