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抱着已经冰冷的湘竹姐姐,她的眼睛睁着,嘴巴微微张着,就好像刚刚劝爹爹回家的样子。父亲仰天恸哭:“苍天啊!还我的女儿!湘竹,湘竹啊……”
暴雨的江边,洪水里坐着一位泣血的父亲,怀抱着他善良灵巧的瞬间失去生命的女儿……
☆、第6章:灾民起义,马新亭被指贪腐
没有三姐湘竹的陪伴,我彻底成了孤独的孩子。父亲为了湘竹姐姐的葬礼和赈灾抗洪,被极度的悲痛和劳累折磨得仿佛一下子老去。
他可以老去,却不能垮掉。
救济粮很快见底了,父亲上书请求再次接济,这次很快得到回音,湖广总督严厉斥责父亲贪腐,说三个月的救济粮,怎么十几天就见底了?
父亲这才知道,经过层层盘剥,剩下来的那一点,只是做个样子。他百口莫辩,只能写奏折为自己辩解。
他找不到为自己作证的人,同僚都结党营私,他也从未奉承结交过上级,在被诽谤的时候,众人只是暗中嘲笑他的迂腐,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也罢,就算查,我没做过,也没有证据,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想。
等候第二批救济粮的父亲没办法,把自己家不多的米也捐出去,这点绵薄之力怎么能对抗如此天灾呢?
渐渐的,粥棚只能在中午开一次。再后来,两天开一次。接着,三天开一次。街上的呜咽声也渐渐低下去弱下去,能喊出声说出话,已经是奢侈。
从上到下,只有父亲在奔忙着,同僚们视而不见。他们似乎看不见流离失所的百姓,看不见这一片人间惨象。
很快,父亲最怕的事发生了!澧州四处发生农民起义,他们打砸抢掠,队伍很快壮大起来。父亲很快组织人马去镇压,还亲自去劝说,都无济于事。
这些走投无路的农民,饥肠辘辘,房屋倒塌,家人都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眼看着又到了要交税的时候,他们能怎么办呢?反正横竖是个死!
父亲只能狠心用武力去对抗,那些起义的百姓,人数却每天都在暴涨,规模不断扩大,他们挤在衙门前面,要一个说法:“我们要粮食!我们要房子住!我们交不起税!”父亲连连应允:“乡亲们,别着急,我已经在上书,上面会给我们说法的!”“我们等不及了!几个月了,再等就饿死了!”
不可开交之际,一队人马闯进来:“圣旨到,澧州县令马新亭接旨!”父亲立即跪下接旨:“澧州县令马新亭贪腐无能,赈灾不力,致使百姓流离,饿殍遍地,叛贼四起,即日起革职抄家,择日斩首!特赦家眷不受牵连,钦此!”
起义的百姓齐齐跪下:“马大人冤枉!我们自己要讨个说法,不怪马大人!”
父亲对众人下跪:“我马新亭赈灾不力,政绩有限,算不得一个好官,我有罪。但我绝无贪腐之心,此心可鉴!”众人齐齐去搀扶起父亲,反倒跪在他跟前:“是我们害了您!我们要为您伸冤!”
我还不知道发生了大变故,看到父亲难得白天回家,飞奔到院子迎接。却只见父亲垂头丧气,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