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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的油灯彻夜燃着,今日京城刚下过一场雨,从窗缝里透进来的风凉得如同刀尖,一下一下地割在皮肤上。

太子坐在屋内正中的太师椅上,神色倦怠,烦恼缠身的模样。他一只手臂吊在胸前,很是无力地垂着,可手指却在不安分地搓动。

良久,他缓慢而阴鸷地说道;“沈卿,这就是你为本宫出的主意?”

房里的另一人站在他对面,此人年纪不过三十,眉目清秀,腰间别着一支洞箫和翠玉毛笔,一副儒雅打扮。

可他张口却道:“殿下,你不冒险去杀别人,可就只能等着别人来杀你了。”

神情却淡漠得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

“胡闹!你让我杀的那是‘别人’么?那是我老子!是当朝皇帝!”后面两句像是从他的嗓子眼里挤出来一般,模糊而嘶哑。

沈言休摇了摇头,道:“殿下,我说过了,对那位高高在上之人,最多只是胁迫罢了。你想杀的人,自始至终不就只是一个傅沉而已吗?待你登上皇位,区区一个傅沉,还不是由着您发落?”

太子忽然颓然道;“我是想杀他!可是我不甘心!我怎么会被他逼到这样的地步?他为何……为何不能像传言那般……乖乖忘记那些事呢?他装了这么久……哈哈……这么久了……他手里已经已经满满抓着证据,只等最后那一刻,来找我兴师问罪!一定是!”

“这倒也不至于,毕竟那些证据是我亲手毁去的 ,您忘了?还是说您连我都信不过?”

“你……你……好吧,你做事丝毫不留余地,哈哈,你连你最好的兄弟都杀……”

“殿下,您先冷静一下。”沈言休听到了令自己不快的声音,微不可查地皱眉说道。

“我怎么冷静!”太子非但没有收敛情绪,反而更加歇斯底里:“你让我接下来去做的事,是能让人冷静地喝着茶去讨论的事吗!”

“如何不能?”沈言休说道,还真去拿起了茶盏,太子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挥衣袖将桌子上的东西扫了出去,叮叮当当地摔了一地。

他忽然暴起,歇斯底里地说道:“沈言休!你最好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收一收你那假清高的模样,你最好明白,若是本宫败了,你亦没有退路可走!”

沈言休并不恼怒,他甚至规规矩矩地将一个摔到他脚下的杯子捡了起来,答道:“我绝无二心,更没想过要什么退路,殿下,您暂时不能接受这条出路,我很理解,但是,时间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