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赵清漪偷偷看了看他,是个十分儒雅的男士,精于商道,他这二十几年,趁着民族资产阶级的春天,发了大财。要说他原来也是一个大买办家族的女婿,此时他却是真正的家主了。

可惜之后竟然接连受打击,疼爱的外甥女和内定儿媳情伤死了,家业受到脚盆鸡的走狗的掠夺,儿子受情伤一獗不振,然后自己也心脏病发而亡。

“老爷准备给我什么工作?”

“怎么,你难道还会嫌职务低?”

“那倒不是,总是好奇的。”

到了“容发洋行”门口,容延宗带人进去,一个个员工见了无不行礼。

进了他的董事长办公司,让洋行的罗经理过来,就指着她说:“将这三年的账本都拿出来盘点,让她给我做一份总账。”

罗经理看了看这个清秀的小姑娘,不禁道:“董事长,这姑娘才多大,能做这些事吗?”

容延宗说:“我说让她做就让她做。还有,她先不入职洋行,工资我会另行开给她。你只要把账册全给她,对面的小会客室给她办公,你让人准备一下。”

“是,董事长。”

罗经理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赵清漪,这才转身出去。容延宗说:“这事儿,你能做吧。”一个在十分钟内看完一本小账本,然眼尖看出问题的人,一定是记忆力超强,对数字高低非常敏感的人,这些不仅仅是知识的问题,还需要天赋,这种超出常人的天赋一万个中也未必找得到一个。自从一个资深老会计离职,他也一直没有年度盘点过公司的账目,此时何妨让她试试,一来也许也是解决一件事,二来试炼一下她。

“当然没有问题。还有,不用老爷提醒,商业机密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容延宗又掏了几块大洋给她,让她去买身衣服,她身上穿的还是容家丫鬟的服装。

“老爷,我得从容家搬出来吗?”

“你想回家去住吗?”

她摇了摇头:“我家在华区,离这里远。”

“那就住着吧。”

此后,赵清漪每天来容发洋行上班,董事长和总经理办公室附近的小办公室已经整理出来了。财务部将整整三大箱的账册搬进办公室。她又去领了些文具和空账册来,引得洋行的人暗暗称奇。

赵清漪自此每天来这里上班,别的也不多问,看完一本本账册,然后记录一本账中的各栏数据变动。洋行中的人虽然也有暗中讨论,但她是容老爷亲自带来的人,一般人倒也不来若事。

她其实十天能够整出来,却一直做了半个月,才把结果呈到容延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