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漪说:“随便读读。话说‘天下之道,势也’,时也势也,时移势易,做一切之前,看清这个‘势’,至少立于不败之地。就说本朝和前唐李渊时,‘势’就大不一样,圣上乃是雄主,没有给你如李建成当初的权势,你也暂时没有一个李世民这样的兄弟。而是有多个兄弟加在一起才有李世民的势力,这些势力分在这么兄弟身上,心必不齐。所以只要你自己不争出头,不自乱阵脚,那些兄弟就像是被推恩令掉的李世民,看着张牙舞爪,其实不足为虑。反而,至少很长时间里你的命运都在圣上手里,圣上握着天下,你什么东西都可以失去,圣心不可失,万不要和不足为虑的兄弟们争失了圣心,反被那种不声不响城府深的人渔翁得利。”

若说之前郭延锦觉得她仗着武功胡闹,但是这一翻很犯忌讳的话却让郭延锦大为警醒,至少这坑女的眼光颇有古人谋士之风,不是他手底下那些当着大官的人能点到的。

他确实因为兄弟而心中难免急了,因为要服人,所以会展露强势的一面,可是和“被推恩令掉”的“李世民”相斗没有没有意义?

不自乱阵脚,是他的总是他的,一乱阵脚失了圣心,这才是要命的大事。

郭延锦问:“你父亲教你的?”

赵清漪说:“才不是,我师父教的。”

“你师父是何高人?”

“他是一个道士,你反正是见不到他老人家的。不过你放心,我师父那点本事都传给我了,我会保护你的。比如,谁要策划什么玄武门之变,我总能救你性命。旺财,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很感动?将来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最富庶的镇给我当镇长?”

郭延锦本来还在想是何高人能教出这样不知靠不靠谱的徒弟。听了后面的话,好气又好笑,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来没有人这样放肆,可是也从来没有人这样平等地和他谈一些事。

他上头是会忌惮他的父皇,身边是想争位的兄弟,下头是盼着出头的臣子,都说帝王孤家寡人,其实太子更孤家寡人,至少帝王不用被老爹打击,臣下也不会这么蛇鼠两端。

郭延锦是接受最正统的帝王教育长大的,小时候是最受父亲看重的,他虽也通帝王心术,但是始终也不认同无凭无据就刺杀一个弟弟是明君所为。至少诚王在父皇、朝廷眼中是支持他的人,若是教人知道支持他的人的下场就是被他暗杀了,那天下谁为他效命?

但是这坑女说的别的话倒是让他沉思,而这坑女虽然无法无天,却一心向着他,并能理解他身份的架在火上烤的苦楚,到底让他有种奇妙的感觉。

郭延锦说:“不是要当村长吗?”

赵清漪嗑着瓜子,睨着他,说:“那要是立大功了,当镇长才能让大伙看到你赏罚分明嘛。”

郭延锦凤目流转,说:“婉妍,你要是真能立大功,镇长会不会不够?”

“难道你要封我当县长,不,知县?其实镇长可以了,知县官太大,责任也大。”

郭延锦说:“孤该称赞你不贪富贵,还是说你胸无大志?”

赵清漪说:“谁说我不贪富贵、胸无大志了?你升官旺财了,你亲封的镇长,就是节度使、知州都不敢欺上门来的。我的镇里百姓安居,人人有钱使,人人有饭吃,我的镇我做主,我就像是你亲封的山大王。我在镇上建个忠义堂,我就往大当家的位置上一坐,下面十个骨干下属给我汇报工作:今天我镇上李大妈家的猫找到了没;王大娘家的媳妇生了儿子还是女儿;张老汉家的母猪生了几个仔;哪家办喜事,可以去蹭饭吃;村头桃花开得美不美;村里的旺财哥又偷看大姑娘小媳妇洗澡了,要不要本大王操家伙去揍他……”

郭延锦俊颜一板,骂道:“你想揍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