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凡提起茶壶斟了杯茶,一边细品,一边等候李孝恭的答复。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兵法又有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所以说,最好的用兵之法是以计谋使敌人屈服,其次是利用外交手段取胜,最后才是使用武力,而攻城就是下下之策,任你百战百胜,终究也会有一定的损失,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才是真正的完美。
如今齐国虽然暂时处于强势地位,但想把唐国按在地上摩擦,那也是不可能的,此时若能通过外交手段逼使唐军退出河南,对齐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毕竟新打下这么大的地盘,齐国也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吸收,所以高不凡愿意花时间和精力跟李孝恭谈判。
且说李孝恭沉吟了片刻,忽然意味深长地道:“突厥始毕可汗上个月驾崩了,齐王可知道这件事?”
高不凡不动声色地道:“略有耳闻,李郡王提起此事有用意?”
李孝恭认真地道:“始毕可汗驾崩后,突厥使节抵达长安发丧,向唐皇通报了始毕的死讯,唐皇在长乐门为始毕可汗举哀,并派出使节前往突厥牙帐吊唁。”
高不凡哂然道:“如此看来,唐皇跟始毕可汗的私交甚笃嘛,竟亲自为始毕可汗举哀,这番友情实在令人感动。”
潜代词:真孝!
李孝恭仿佛没听出高不凡语气中的嘲讽,摇头道:“齐王有所不知了,唐皇其实跟始毕并无私交,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始毕毕竟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真要论起来,唐皇跟齐王的交情,只怕也要比跟始毕的交情深厚。”
高不凡澹笑道:“本王跟唐皇见面的次数十个指头也数得过来,交情更是完全谈不上,李郡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拐弯抹角了。”
李孝恭叹了口气道:“说来齐王也许不相信,始毕是死在讨伐我唐国的路上的。”
高不凡目光一闪,讶然道:“还有这样的事?始毕好像跟唐皇的关系一直很铁啊!”
“很铁?”李孝恭有点懵逼。
“就是……很牢靠的意思!”高不凡轻咳一声解释道。
李孝恭摇头道:“那只是表面上的,当年唐皇在太原起兵时,向突厥买过一批马,进兵关中前得闻刘武周和始毕谋密攻打太原,为了稳住始毕,不得不虚以委蛇,送了些财宝给始毕,岂料唐皇入主关中后,始毕自恃有功,不断地派遣使者到长安索要好处,唐皇不胜其烦,给了几次便不给了,所以始毕便心生不满,去年底开始与梁师都、郭子和密谋攻打长安,今年初,始毕亲率大军南下,结果走到夏州便不幸病死了!”
高不凡闻言,若有所思地刮了刮颌下的胡渣子,李孝恭此言明显不似说谎,可是他提起这个作甚?莫非是要警告我,敢出兵攻打关中就跟始毕可汗一样的下场?记得当初陇西薛举也是大败李世民后,准备发兵长安时突然暴卒了,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些,再加上李靖遇刺的事……
高不凡瞥了李孝恭一眼澹道:“那始毕确实死得很不幸,不过却是唐国大幸。”
李孝恭却摇头道:“也不一定,因为接任汗位的处罗可汗是始毕的弟弟,此人更加激进好战。始毕没有入主中原的野心,只不过是想捞点好处罢了,但是处罗可汗不同,此人早有南下的野心,如今坐上了汗位,无论是对唐国,还是对齐国,都不会是好事!”
高不凡恍然道:“李郡王之前提到止戈息兵,共御外敌,指的就是突厥?”
李孝恭点头道:“没错,如今突厥非常强大,疆土广袤万里,号称有控弦之士百万,而且突厥骑兵战力强横,并非咱们能够抵挡的,所以唐皇觉得更应该与齐国化干戈为玉帛,同心协力抵御外族入侵,此乃应有的民族之义,齐王以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