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起初是逼迫我嫁给他,我不肯,他竟然对家父的腿上开了一枪,逼我同意。后来紫廷得到消息救出我后,他又扣了家父做人质,让我拿出两百万元的赎金。我这一趟回来,就是为了筹钱的。我如今斗胆过来见您,也是想让您知道,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罪人。”
柳介唐后退一步,一只手扶了桌角,心里也知道万里遥那样的废物,照理来说不该是杀人凶手——真“照理来说”的话,就算双方动了武,他也未必会是自家妹妹的对手。
柳介唐看了半辈子的人,见过了无数世面,眼光最毒,万里遥若不是废物到了一目了然的地步,他也不会反对孀居的妹妹和他恋爱。
可按凶杀现场的情形来看,凶手又只能是万里遥。而他当时悲痛已极,已经无力再去思考和分辨。
沉默良久之后,他开了口:“你说凶手是毕声威,你有证据么?”
“柳伯父,我刚下火车,是直接从火车站赶过来的,我的证据便是我手里这一箱子的存折和股票,我这就去东交民巷的那几家外国银行,把户头里面的钱全取出来。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您能抽出两天时间,悄悄的和我去一趟白县,毕声威已经撤出白县了,白县此刻是安全的,您跟着我去,看我是不是要用这笔钱去赎父亲。您若办得到,还可以把毕声威身边的冯楚抓过来审问,看看我这番话说得是真是假。甚至,如果您能保证我的安全的话,我敢和毕声威当面对质。”
柳介唐没接这句话,而是转向了厉紫廷:“你俩——又好了?”
厉紫廷一躬身:“是的,次长,我们又好了。”
柳介唐又望向了万家凰:“你去取钱,然后直接到火车站见我。”
万家凰当即答道:“好,谢谢您肯信我。”
万家凰和厉紫廷离开柳府,直接赶去东交民巷。
她走了五家外国银行,所取出的外国钞票,若是换算成中国的银元,已有一百多万。提着满满一箱英镑美钞,她和厉紫廷火速赶往了火车站,火车站外停着一辆汽车,汽车外头站着个便装的汽车夫,一见了他们,便向他们招了手。等他们走过来了,汽车夫小声说道:“次长已经在火车上等着二位了。”
厉紫廷问道:“次长在哪一列?”
汽车夫答道:“请二位跟我来。”
柳介唐,为了安全起见,没有乘坐普通的列车出行,但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调来专列。一列运送木材的货车经了简单的改装,一长串的车皮里藏了成队的士兵,而夹在中间的一节客车车厢,则是成了柳介唐等人的座车。
列车开动,直奔白县而去。柳介唐和他的部下保持着潜伏的状态,从北京到白县,一路上一直是静悄悄。
到达白县之后,他依旧是不声不响,只冷眼旁观厉紫廷的所作所为,看厉紫廷是如何的联络毕声威,如何的派人和毕声威讨价还价——若想立即拿钱,那么就只有这一百多万,因为好些股票债券以及房产地产,不是说卖立刻就能卖的,万家凰总不能也绑票似的上街去抓个买主回来。
所以毕声威目前有三条道路可走,一是见好就收、拿钱放人;二是拖延着不放,等候万家凰将钱筹齐;三是索性撕票,人也不要、钱也不要。
毕声威直接勾掉了第三条路,他没那么傻,也没那么暴躁的脾气。再看前两条路,他思索良久,知道自己其实是想也白想。等?他敢等吗?万一等着等着,厉紫廷忽然又架起大炮对他开轰怎么办?
他认为对于厉紫廷来讲,自己的死,和万里遥的活,有着同等的价值。
万里遥活了,厉紫廷可以得个千金小姐做老婆;自己死了,厉紫廷便也可以在这片土地上称王了。
“那就要钱吧!”他自己和自己打商量:“一百多万呢,不是小数目。平白无故谁给你一百多万?要是一个人省着点花,够花一辈子了。”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掠过了冯楚的影子,照理说,应该给那小子也分点,不过不分也行,自己不是把个女儿给他了吗?那个女儿——小慧——能抵多少钱?不知道,以着毕声威的眼光来看,小慧也就值个千八百块,所以把小慧送给冯楚,从而扣掉冯楚应得的那份酬金,这样的交易,是非常合算的。
至于冯楚愿不愿意,那就不是他所要考虑的了。不愿意,可以滚蛋,或者自杀。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一手交钱,如何一手放人。
谈判进行到了这一步,柳介唐依旧是个冷漠的旁观者。
他本人在司令部里吃喝拉撒睡觉,他的小小队伍悄悄驻扎在城内一角,和他一样也只是吃喝拉撒睡觉,除了厉紫廷的心腹部下,再无旁人知道这小县城里来了一位大人物。直到厉紫廷和毕声威确定交钱赎人的时间地点了,他才终于开了金口:“拿钱赎人,这事就这么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