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叶昭瞧在眼里,自觉失态,讪讪地坐了下去。白承桐说完便转身去忙,只留沈归雪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白承桐的背影。

方才白承桐抓着她的手急退,两人掌心相触,那常年持用兵器的粗糙和掌心的温热,让她觉得熟悉而陌生。

这种感觉有多久违呢,上一次,依稀还是她幼时。

白承桐来时,她才刚记事。她看着爹爹拉着他的手走进庭院,脸上疼爱之意甚重。“这个孩子以后就是我们沈家的人。”她听见父亲对母亲说。

“好孩子,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他俯身抚摸着男孩的头顶道。

对,那时候,她身边还有母亲。

那个叫白承桐的孩子对谁都冷冷淡淡,平日里只知道拿着一柄木剑挥舞,唯独见到父亲时,话才多些。“桐哥哥以后是我们家的人,他对我们家不熟悉,你要多陪陪他。”父亲曾这样叮嘱她。

她懵懵懂懂地执行着父亲交代的任务,像个小尾巴一样天天黏着白承桐。白承桐也不甚理她,常常是她在一边闷坐着,他在另一侧练剑,两人半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直到母亲去世那一日。

她眼睁睁看着佣人们从母亲房间里出出进进,神色凝重,想进去看看,但只要走到门口,就有人拦住她。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的房间里开始传出啜泣声,先是低低的,后来就哭成一片。她竖着耳朵听,父亲一直在房间里,却没发出半点声响,沈归雪越来越害怕,日头那么足,晒得她全身发冷,哇的一声,她哭了出来。

“别怕。”白承桐一把抱起了她,将她抱离母亲所住的小院,“别怕。”他说。

沈归雪看着他,男孩眼里分明也有惧意和泪光,却咬紧牙关,硬是没让眼泪落下来。她迷迷瞪瞪地想,“桐哥也会害怕娘亲离开吗?”两个孩子就在书房里等着沈德佩,父亲一直没来,她也不知等了多久,直到抱着白承桐的脖子,沉沉睡去。

之后没多久,白承桐就被送去不鸣老人门下。那些年他们甚少见面,白承桐一年只回来几次,沈德佩还要考校他的武功,带他去镖局转转熟悉下人事和业务,让他补几天文书功课。她也只能在白承桐回来补文书功课时,在教书先生林夫子的书房里见上他一面。

但她始终记得母亲去世那一日,白承桐一把抱起她的那一刻,怀中依稀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