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雪喝得微微上了头,此时只觉通体舒畅,脑子转得慢了些,心头沉甸甸的烦心事也暂时退到角落,她苦笑道:“说什么呢。主动权一直在他手里。他心有牵挂,我既不能为他留下,又不能逼他做选择,实在无奈地很。”
顿一顿她又道:“罢了罢了,说这有什么意思。我俩既谈不上背叛,更谈不上怨恨,只是各有各的路要走,这已经算结束得很体面了。将来若是再见,也不会太难看。”
两人就这样一杯一杯分掉了整整一坛酒,等道别时,沈归雪已是微醺脚步不稳了。头重脚轻地跨上马,身子向一侧微微歪着,齐袅袅不得不一手持着缰绳,一手还要伸出去扶着沈归雪。
莫轻寒慢悠悠地向叶城方向走去,走到五里亭时,眼神倏然紧了紧。
叶昭一动不动地伫立在亭中,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站了多久,他怔怔地望向去路,可即便这路上一览无余,从五里亭到十里亭,他也望不见沈归雪离去的身影。
莫轻寒长叹道:“你们两个,一个是盼着十八相送,一个是隔了五里隔空诉衷肠。图什么呢?”
叶昭黯然。两人并肩向叶城走去,许久,叶昭才鼓起勇气问道:“她……可有提起我什么吗?”
莫轻寒无言。
“我有点理解沈庄主当年的做法。我真是……有点后悔让她卷进江湖恩怨里。”叶昭说。
莫轻寒:“这你可拦不住。她自愿的。她是明珠,你非得让她藏在盒子里,就真的好么?”
叶昭摇头,“不是。”他说,“我只是……以后她要受苦了。”
江湖势力暗流涌动。自沈归雪离开叶城后,德威镖局好像突然注入了一股新力量,一口气连开十二个站点,以洛阳为中心,覆盖了中原将近一半的地区。
站点各自设仓库,大商家可以在德威镖局的仓库中寄存货物,若要调配,可就近从附近的站点调配,而非从总部单独派货。
沈归雪还“慷慨”地允许小镖局在自家仓库中拼单,镖局行当何时见过这种调配法?一时间,德威镖局的连驻站镖师带仓库,都不够用。
与此同时,承顺镖局势如破竹,连接拿下了七个州的官驿协理转运权。虽然没像德威镖局那般铺开站点,但胜在商贸繁华之地镖路开得多,路线开得巧妙,省时省力,原来与德威镖局有生意往来的官驿,一半以上都转向了承顺镖局合作。
两方斗得势同水火,沈归雪明知承顺镖局背后的金主是西凉,但苦于没确凿证据,只能咬牙砸钱,联合其他小镖局降价,希望能借助山河令五家的财力,在江南地区将民间的行镖业务抢回来。
“承顺镖局接下来如何运转,我自有分寸。”白承桐的声音一分分冷下去,“我做镖局行七八年,自然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