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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是好事,甚至于说是可以摆酒席的大喜事,廖长柏虽是骑虎难下,不得不收的徒弟,但既然收了,倒也开怀,将怀瑾从地上扶起,笑道:“你这哥哥也不事先与我说一声,我今日真是什么都没有带。”说着话,在上上下下摸索一番,连身上的五块多钱都摸出来了,正当费允文大笑不已,怀瑾也想说不必客气的时候,廖长柏才摸出一块怀表。

那怀表有些年头的样子,金属表壳已经有些斑驳,然而却光亮如新,看的出来主人很是爱惜。廖长柏将那怀表递给怀瑾,道:“这是二十多年前,我的英文老师送给我的,虽然旧了一些,但还好走得还算准,勉强能拿出手,如今便转赠给你。”

怀瑾闻言连连道:“如此贵重,学生不敢收。”

要说廖长柏虽然已近花甲,却性格爽朗,明知怀瑾不过是循礼客气一番,却摆摆手,无比懊恼的模样,道:“赶紧收了,你老师我一个月二十块钱零花钱,你再想要新物件,回头问你师娘要去。”

廖长柏是个妻管严,并且是全国最知名的妻管严,在上海有个专门写名人趣事的八卦报纸春华周报曾经专版写过廖长柏妻管严的事,据说廖长柏家门禁是夜里九点,超过九点不回家,廖长柏一个礼拜里就只能吃萝卜,所幸廖太太很是体贴廖长柏打麻将之爱好,若是打麻将,可另外申请晚归,但需提前两个礼拜将打麻将的时间,地点,以及牌友的名字,年龄,工作等等写在纸上交给廖太太审批,同意了才可打,一时间成了全国上下的笑谈。

若是寻常的男人,被戴上妻管严的帽子为四万万人嘲笑,难免恼怒,怎想的廖长柏并不恼怒,反而时不时自己将此事拿出来调侃。顿时惹得一屋子的人,连同一旁候着的听差的也是直笑。

怀瑾笑着收了怀表,仔仔细细的放在衣衫的口袋里,轻声道:“谢谢老师。”

廖长柏坐在沙发上看过去,只见梳着双髻的小姑娘,小脸微微绯红的模样,大大的眼睛,一对儿酒窝尤其可爱,不禁感叹道:“我与我太太过去一直想要个女儿,结果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儿子又给我添了五个孙子,实在是倒霉至极,如今收个乖巧的女弟子,我太太定是高兴得很。”

怀瑾闻言自是说道:“改日我定上门拜见师娘。”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墙角的西洋钟当的一声响,几人一看,没说几句话竟然已经八点半了,如此倒也不用多话,坐着的人皆是立时便从沙发里弹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廖长柏九点的门禁,若是耽误了,可是要吃一个礼拜的萝卜。

伍世青快几步走到前面,亲自为廖长柏拉开车门,廖长柏拱手道谢,进了车子,费允文从另外一边儿门上了车,车门一关上,廖长柏的车便嗖的冲了出去,那如后面有火在追着烧的速度,齐英在一旁忍不住嘲笑:“看来这位廖校长是很怕吃萝卜。”

怀瑾听了自是也觉得好笑,却不想刚出门已经拐不见的车子,竟然倒着车又回到了门口,门房见了赶紧把关了一半的门又打开,却见车子的车窗被摇下来,廖长柏在车里对着还站在前院未回去的怀瑾喊道:“这一周也就罢了,回头过完元旦,去上学。”

廖长柏赶时间得很,说完也不等回话,踩着油门就又走了,而原本还在笑着的怀瑾却是傻了眼。

要说此前伍世青暗示怀瑾拜师,怀瑾也确实是未多想,也是觉得总归认廖长柏这样的人物做老师,是好事,事情发生的突然,她完全没来得及想既然认了老师,就没有从老师的学校退学的道理了。

然而事已至此,反悔也太晚了,怀瑾两眼一瞪,顿时并起两指往一旁笑呵呵的老流氓指去:“伍世青!!!”

【哎哟妈也!连爷都不叫了!!!】

伍世青老脸老皮要面子,不想当着下人的面被一个姑娘骂,咧嘴笑着赶紧往屋里走,怀瑾抬脚便追,所幸伍世青虽头发白了,腿脚却还是三十岁的腿脚,早几年多少人拿着刀枪追他几条街也追不上的,何况是一个小姑娘,三步并作两步,噌噌噌便进了屋,径直的上了楼梯,一步两级,转眼就上到了二楼,待到怀瑾提着裙子也上到二楼之时,正好听见老流氓伍世青的房门哐的一声响,从里面被关上了。

怀瑾气得直跺脚,但也没办法,回头一看,楼梯下面,吴妈与齐英皆是一副乐滋滋看戏的模样,顿时又觉得自己追着这老流氓跑一路实在是丢脸,又气又羞,泄愤指着老流氓的房间骂道:“你们爷就是个无赖!”

岂料吴妈与齐英闻言一起点头,颇为认同的样子,道:“那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