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道:“我将慧平打发出去办差,你是不是高兴坏了。”
听了这话,伍世青立时便笑了,凑得近了,笑声大得很,气息全往怀瑾的耳朵里跑,怀瑾伸手将他的脸推到一边,脖子扭得实在是扭不动了,娇声道:“你离我远点儿。”
伍世青心道你人都坐我腿上了,软玉温香的,我还怎么离得远点儿,但自然不会说出口讨骂,要说一些有趣的话才行,便说道:“我真的好奇,若是那位孟小姐不要慧平给她挑的先生你可怎么办?”
怀瑾闻言却回头看着他说道:“她疯了吗?她爹是财政署长,亏空得一塌糊涂,我有钱,她为什么得罪我?”
虽然说伍公馆里没外人,伍世青管得严,家里人的言行,下人在外边是不能说一个字的,但没听差的在边上,怀瑾多少还是自在些,言语也随意许多。
伍世青喜欢小姑娘平日里谨言慎行的模样,但见她言语放肆也觉得有趣,怀瑾不像之前挣着要走,他也放松的靠在沙发的后背上,伸手轻抚着她的头发,笑着说道:“你有钱?早前是谁钱被扒了,便连买船票的钱都没了。”
自打怀瑾进府,伍世青从未打听过她过去的事,约莫是今日早上怀瑾毫不避讳的直言了她在北平呆过,伍世青终究是忍不住想知道的多一些。
怀瑾闻言朝伍世青望过去,两人离得极近,她能清楚的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她的样子,他的目光里有着温和的笑意,他说完等了几秒,没见她接话,马上张嘴像是还要说什么,怀瑾知道他应该是觉得她不想说往事,所以便想主动的错开这个话题。
其实,也没什么。
怀瑾道:“我说了实话你别怪我过去哄你,我当时也是有钱的,只是钱在银行里,当时我在躲着人,怕动了银行的账户,被人找来,所以便不敢取钱。到了你这边,我开始确实也依旧不安心,所以一直连门都不敢出,后来慧平来了,我见了慧平,心里安定些了,也觉得总是白吃白喝你的不好意思,所以便去取了钱。”
这个倒是跟伍世青猜想的差不多,而且他知道怀瑾这话其实还是没说完,所谓前不露白,最开始的时候小姑娘应该是怕露了钱财,他眼红,被他挟持了,防着他。
这没有什么,伍世青一直觉得小姑娘相对于她的年纪,言行有些过于谨小慎微,但他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按他猜的,若是小姑娘不是这种性子,只怕走不出北平,最后落到他的手里。
伍世青伸手在糖果盒里拿了两颗水果糖,剥开一颗的糖纸,将红色的糖塞到怀瑾的嘴里,又将另外一颗塞到怀瑾的手里,最后厚颜无耻的指着自己的嘴。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怀瑾一愣,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一红,直接将一颗糖,连着糖纸一起丢到他嘴里,骂道:“你想得美!”
伍世青笑着将糖从嘴里拿出来,自己剥了糖纸,丢进嘴里,道:“我都喂你了,你怎么不能喂我?”
怀瑾闻言瘪瘪嘴,说道:“又不是我求你喂的。”不想这话一说完,就见伍世青将手伸到她嘴边,说道:“那你把糖还给我。”
糖已经在嘴里了,怎么好意思再吐到人手上去,到底还是太年轻的怀瑾一时红着脸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伍世青倒是也被揪着糖不放,只是接着问:“你当时躲谁躲得银行都不敢去?”
躲谁呢?怀瑾还真说不好她躲的是总统府的人,还是梅骏奇。
正如水生早前在北平打听到的一样,怀瑾便是总统府的大小姐魏朝佩,她打小随她娘姓金,名怀瑾,她娘没了,和米店老板的亲事也黄了,她到总统府认了亲,自然要改姓魏,总统府她这一辈的女孩都是朝字辈的,魏瑞霖直接将她最后一个字也改了,叫魏朝佩。
到了总统府,后面的日子大概就跟水生打听到的一样,她与她亲生父亲不合,打断了亲弟弟的两条腿,搬到了大总统魏瑞霖的院子里住。
然后,魏瑞霖想将她嫁给梅骏奇,她不喜欢梅骏奇,她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有两个姨太太的男人,而且她不过十五岁,文明社会,十五岁的姑娘,但凡家境过得去的,都在读书,她即便是自己不想去学校,但也不至于着急嫁人吧。
但是她的祖父魏瑞霖三番五次的劝说她嫁,说是即便没感情,婚后也可以培养,姑娘家婚姻大事还是要听父母长辈的。
说实话,这样的话从为了爱情与父母之命的旧式太太离婚的魏瑞霖口里说出来实在可笑。
反正她就是不松口,就是不答应,初时梅骏奇来总统府找她,她还出于礼貌露个脸,后来直接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