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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森此话一出,便见原本低头拿着一串珠子在手里玩着的伍世青抬了头。贺森本来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儿媳妇人选,正向司徒啸风打听得兴致勃勃,却见一旁伍世青朝他看过来。

伍世青本来就是多年的老流氓,平日里装着一副斯文模样倒还好,真瞪着人看的时候,只是眼神都像是能杀人一样,像是在贺森老父亲的热情上生生浇了一瓢冰水,以至于贺森何处长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但又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问:“伍老板……何事?”

却见伍世青龇牙一笑,道:“哪家的?”又自答道:“那是老子未婚妻,贺森你个老东西瞎打听个什么?”

此话一出,一桌子的老男人默了两秒,然后司徒啸风头一个拍着巴掌大笑了起来,一桌子的老男人反应过来,皆是大笑着鼓掌,那贺森拍着胸口笑着道:“我的错,我的错,冒犯了弟妹,过会儿开席了我自罚三杯给五爷您赔罪。”

然而,还是有人说公道话的。

“我说句公道话啊,这真不能怪贺处长,五爷你订了这么大的事,跟哥几个知会都不知会一声,你但凡透个气,贺处长不能犯这么大的错。”

这确实是公道话,司徒啸风立马在一边儿火上浇油,指着伍世青道:“就是这么个理!过会儿老五你给在座的老哥们,一人敬一杯赔罪。”

伍世青闻言咧嘴笑着对司徒啸风吐出一个字:“滚!”

随后自然是一桌子的官僚富商连连与伍世青道恭喜,喊着下帖子的时候千万别将自己给忘了。

一桌子的人皆是位高权重,如此行径自然惹得已基本入座的宾客侧目不已,怀瑾便是隔着几张桌子也隐约听着恭喜五爷之类的话,一想也就大约猜到是何事。

原本按照两人与廖长柏夫妇商议的,对于两人订婚之事,暂时是不避讳不宣扬,该知道的知道了就算了,不该知道的也不特别告知,等到这边儿怀瑾先以廖长柏弟子的身份亮相了,过些日子,再找个机会将与伍世青订婚之事宣扬出去,如此怀瑾难免脸红着在心里骂老流氓瞎嘚瑟。

所幸一群老男人皆是有些体面的人,喧哗几句后便静了下来,约莫也看出伍世青是暂时不想宣扬的意思,随后有好事者来问何事喧哗,也都并未透露中间的缘由。

随后席面上觥筹交错自是不必说,吕家这次请了各大菜系的名厨掌勺,菜肴的美味自然也不用谈,等到席面散了,吕府的下人和从外面的请的听差快速的撤了圆桌,将主屋大厅的地板擦得干干净净,又在四周摆上铺着桌布的长案,陈设上西式的酒水茶点,穿着制服的俄国乐队进来开始演奏西乐。

廖太太是小脚太太,自然是不跳舞的,依旧与其他一些年长的太太一起去戏台看戏,怀瑾原本是想与她一起去,但廖太太却道姑娘家还是与年轻人一块儿玩,跟着老太太一起没意思,正好慧平,吕沛薇与柳述安等一众同学也过来了,怀瑾也就辞了廖太太又去与同学一处了。

怀瑾这边儿与同学说笑了几句,又与柳述安跳了一支舞,便见司徒啸风过来邀舞,若是拒绝倒是太失礼,怀瑾便随着他进了舞场。

司徒啸风的舞也是跳得很好,怀瑾漫不经心的跟着他左摇右晃,左顾右盼中却见舞场的一个角落里,端着酒杯的伍世青冲着她挤挤鼻子,眼睛一瞪,一副吃醋老男人的怪样子。

怀瑾见了没忍住,噗嗤便笑了,便听司徒啸风问道:“笑什么?”

“没什么。”怀瑾道。

司徒啸风低头一看,却见小姑娘如象牙一般白皙的两腮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如黑羽一般美丽,他道:“你平日里跟老五能聊点儿什么?”

他是真的好奇,这样一个饱读诗书,懂洋文的十几岁小姑娘跟伍世青这样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三十岁老流氓能说上话吗?

平日里跟伍世青聊点儿什么?怀瑾认真的想了想,聊怎么吃冰棒?师娘说了这个事不能跟别人说,以后也不准再吃臭流氓的冰棒了。

好像平日里他们俩也没少说话,慧平不在的时候能腻歪着说一晚上,慧平回来了两人每天晚上抱着电话不知不觉能说半个小时,每次还聊得挺乐呵,但好像真是不知道在说什么。

也就是此时,怀瑾却见舞场边上吃醋老流氓人张开手,手里一个李子,然后忽然一合上,马上再打开,那个李子竟然就不见了。而老流氓自己却是若无其事的继续跟边上的人聊天去了。

太神奇了,怀瑾当即就想甩开司徒啸风去掰开老流氓的手看一看,那李子到哪儿去了,一走神,以至于一脚踩在在司徒啸风蹭亮的皮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