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少轩身死,计若的合体也恰巧到了时限,巨人身影溃散,五香麻辣团的众人跌落下来,脸色煞白。
黑棺掉落,棺盖砸开,其中的扭曲圣像滚落下来,沾染泥土。
百岁山上尸横遍野,这些尸体都是八宝寨村民们的,有的早已腐朽,有的还有腐肉,看起来有点恶心。
先前的【有声连击】已经耗尽了大家的力量,计若又强行延续最终一击,将一剑斩出了两剑的效果,大家的消耗都很大,几近油尽灯枯。
计若更是眼中尽是重影,头晕目眩,体内气脉撕裂一般的剧痛。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现在计若体内的气脉已经遍布全身,已达‘身武道’气脉巅峰之境,只差一点点感悟与补充,便能够水到渠成,凝聚第一枚星璇——‘丹田’。
这算是‘身武道’的福利,气脉晋升星璇之际并无桎梏,‘丹田’不需要计算定位,自然而然便能凝聚开辟。
计若打算等下回去找山神木要灵果吃。
白猫细细感知,随后才说道:“主人,那家伙死了。”
身为此方土地,白猫现在虽然神力低微,但也能感知自己属地上的生灵存亡,这一次,古少轩是真的死了。
“呼~”
计若闻言仰面倒下:“终于死了,这家伙真难杀!”
计小小跳到计若脑袋上,伸手在计若额头上摸了摸:“老家伙,你啥时候死?”
“我还早呢。”
计若略微休息一阵,又坐起身来,从万象镜内掏出生身果来分发给众人——先前合体时所受到的伤害是大家共同分担的,伤势倒也不重。
主要的伤势,还是先前硬闯刀山留下来的。
“计若,你看”
梁世贤忽然指着计若身后,愣愣的说道。
计若疑惑回头,便见古少轩的那具正在飞速圣化的无头尸身正有点点星光逸散开来。
“这是什么情况?”计若也愣了一下。
那些星光飘散开来,在扭曲圣像上空盘旋凝聚,化作一圈光影,一幅幅画面在光影之中缓缓浮现。
计小小怪叫一声:“不是吧?死都死了还能回忆杀?!”
边境某处。
一个正在巡逻的年轻驻守武者拎起一个脏兮兮的瘦小身影,看着圣像前的露天低矮供桌上狼藉一片的景象,说道:“偷东西是不对的啊,小朋友。而且,这是献祭给武圣的贡品,可不能偷吃啊。”
那瘦小身影是个男孩,浑身衣服破破烂烂的,蓬头垢面。
“我,我肚子饿求求你不要打我”
那驻守武者问道:“我打你干什么肚子饿?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被吃掉了”男孩小声说道。
驻守武者愣了一下,随后将男孩放下,拿出他这次准备的贡品,一只白切鸡。
“给,吃这个吧,那些贡品都已经不新鲜了。”
男孩看了看白切鸡,咽了口唾沫,又看向武者,说道:“你刚刚说,不能偷吃贡品”
他已经观察过好一段时间了,这个武者每天都会来放置新的贡品,一天三次。
男孩每天都会来偷吃,今天有点事,稍微来的晚了一些,没想到正好碰到驻守武者。
所以他知道,武者给他的这只白切鸡,是今天的贡品。
“在成为贡品之前,它首先是食物,食物就是用来填饱肚子的啊。”武者撕下一只鸡腿,自顾自的啃了一口,道:“而且,我这不还没上贡呢嘛。”
男孩看着武者撕咬鸡腿的样子,喉头滚动,终于再也忍不住,接过白切鸡大口的啃咬起来。
画面一转。
武者像是跟男孩约好了一般,每天都会按时带着贡品来到这座圣像面前碰头,然后二人一起偷吃贡品,吃完又各自离去,每天如此,心照不宣,
低矮的供桌早已被打扫干净,成为了他们的座位。
这天,吃完贡品,男孩正准备离去,武者忽然叫住了他。
“诶,都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男孩嘴唇嗫嚅一阵,道:“我叫不吉利”
“?”
武者挠挠头:“这算什么名字?”
“我原来的村子被兽潮毁掉了,现在这个村里的人都说我不吉利”
武者张了张嘴,随后叹了口气。
“那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男孩有些失落:“不记得了”
村子陷落,父母惨死,他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
或者说,不想记得了。
武者忽然说道:“今天别急着回去了,我给你讲故事吧。”
“什么故事?”
“先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叫古少轩。”
从这天起,名为古少轩的武者每天都会给男孩讲故事,两人渐渐的熟悉了起来。
武者年纪也不大,他能讲的故事其实也不多。
但他所有的生活经历、所有对逼他子承父业的家人的吐槽、所有对不修边幅的战友们的抱怨,对男孩来说,都是那么的令他向往,并发自内心的喜欢。
因为村子陷落之后,便再没有人会和男孩说这么多话了。
男孩知道了武者的名字,知道了武者为什么要来边境,也知道了武者家中有一间世袭的丧葬店。
武者能讲的故事不多,但他将自己所知的都告诉了男孩。
“古少轩哥哥,你平时都没什么事干吗?”男孩问道。
“有啊。”武者说道:“我每天都要巡逻啊,而且我家里是干丧葬业的,这附近的圣像祭拜都是我在负责。”
“那”男孩犹豫片刻,说道:“咱们吃武圣爷爷的贡品,武圣爷爷会不会生气啊?”
武者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他揉着男孩的脑袋,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武圣爷爷当然不会怪我们啊,他们之所以会在这里,就是希望我们能吃饱,能穿暖,能开心的好好活着啊。
吃贡品填饱肚子的时候,你开心吗?”
男孩想了想:“开心。”
“那不就结了,这些贡品放着,武圣爷爷也吃不到,放着也是浪费,你能开心,就是对武圣爷爷最大的报答了啊。”
男孩若有所思。
日子一天天过去,武者每天都给男孩讲不同的故事,男孩知道,武者每天回去之后都会去找战友们问故事,然后再来讲给自己听。
后来,实在没有故事可以讲了,武者便教男孩练武。
直到有一天,逐渐向武者打开心扉的男孩央求武者带自己去附近看看,他一个人不敢去,武者答应了。
那天,兽潮再一次出现,男孩恐惧、绝望。
武者浑身颤抖的挡在了男孩身前。
男孩知道,武者是不想继承家业才来到边境的,他是想过一个不一样的人生,而不是那种被家中长辈安排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