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卓江后背一震,缓缓挺直,笑着与这位股东颔首。
两人说着话,进入了会议室,原来窸窸窣窣谈聊着的股东们顷刻静下,鹿卓江面上还挂着笑,结果转眼,笑意突僵,抽跳着,他一手按了按胸口,旁的股东从坐到慌张站起,就见他无力地摆摆手,还安慰着他们:“我没事,血压有点高,老毛病。”就在人的帮扶下,坐进了自己位置。
其中一位股东担忧,声量却不小:“这老毛病都多少年了,我是真佩服您,操持着公司上下这么多年,以前没办法,眼看着您这血压越来越高,现在可不一样了。”
说着,不掩饰满心羡慕:“现在可好,您儿子可有您当年的风采,我们这些叔叔伯伯都看在了眼里。”
“就是啊,鹿董。”
这些话,鹿卓江听得一怔。
林书文走进来时,一眼先打量正费着气力,维持住平和的鹿父身上,肉眼可见他气色较之早上明显差了不少,想要笑笑,口罩下的唇角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疼,刹那间阴霾回笼,才有的一丝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戴着口罩,眉眼深邃的对一众股东颔首,直待坐好了抬头,撞进鹿父探究的复杂眼神中。
不论鹿卓江怎么想他……
鹿卓江都不可能会猜得着,那一瓶降压药,他在前天就偷偷给换了药方,对人无害,但同时不具备任何效用,现下他带了紧急备用的真药,以防真的出了事情。
正如他所想,鹿卓江的病情,正吞噬着表皮能见的血色,半老的人,一滴冷汗深浸杂白鬓发,落地窗前汗光微闪,纵使表现的不明显,股东们却心知,彼此面面相觑敲着主意,一致又陷入微妙的沉默。
赶在审议及决议前,有人率先发表了意见,不少人紧跟,语气劝解的对着鹿卓江,劝他卸任。
“够了!”
鹿卓江动了气,话音一落,有个股东直接冷了脸:“鹿董,您这老了,该服气了,总不能一直不给孩子们一个机会吧。”顿了顿,“您不同意也没办法,在座的就何谦没来,何谦跟了您这么多年,现在还不是服了老,把股份自愿交给了林总。”
“现在林总手上的股份,按照章程,他有主持重新票选的权利。”
鹿卓江算是听明白了。
所以无论今天是何结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第二次会议前,小文有把握,让公司里最后顽固的老股东归到他麾下去。
同一时刻,林书文的思绪也在暗涌。
奇怪,他收买的另两位叔伯好似迟迟没出声过,并且他们的持股占比还比较多,思及至此,他沉了眉棱望去,两位叔伯若有所觉,只当看不见,持着相反的建议回击。
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一瞬分不清状况,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来。
带起了一阵风,卷着笑。
“两位伯伯说得对。”
一片澄透的光越过游云,倾斜着的,细尘旋转,她纤细的手搭在门柄上,或许是白皙的近雪,眸光流转,是让人眼前一亮的清媚,却也是明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