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进屋内,见桌上那盏油灯已经燃尽了,有一件青花瓷器掉落在地, 碎片洒得到处都是。
她迟疑半晌,低声唤道:“舒小姐。”
舒瑛仍旧抱着曹文的尸体, 紧紧的,半分也不肯松开。
她将头靠在曹文的肩膀上, 脸色比冬雪还要苍白几分, 一双本来很漂亮的眼睛, 此刻已变得红肿不堪,眼底布满血丝,可见是哭了整整一夜。
她已经没有在哭了,又或者是,哭不出眼泪了。
她的表情很呆滞, 像一只失去了生气的洋娃娃,是完全心如死灰的模样。
“舒小姐。”傅蓝屿俯下身去,将手覆上舒瑛手背,又唤了一声,“告诉我,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舒瑛的大脑如同生锈的机器,运转好久,才勉强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她张了张嘴,声音晦涩沙哑。
“闻泣不点灯,夜半莫回头。”
“……什么?”
“闻泣不点灯,闻泣不点灯……”舒瑛念叨了两声,她看向地面的碎瓷片,眼神倏而盈满绝望,“可昨晚,我们一回来,发现房间的油灯亮了……”
房间的油灯亮了,便意味着违反了游戏规则,在窗外窥伺的女鬼趁机而入,实施惩罚。
女鬼只杀一人,杀一人便即离开,所以曹文为了保护她,牺牲了自己。
离别的时刻那么匆忙,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同她讲上最后一句话。
傅蓝屿沉默。
没有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斟酌出合适的安慰言辞。
因为任何安慰都是无力的,谁也不能代替舒瑛,分担那份剜心之痛。
“蓝妹。”乔云铮从身后拍了下傅蓝屿的肩膀,他指了指房门的方向,“有人从外面戳了一个洞,我怀疑
是利器射进屋内,击碎了用来倒扣油灯的瓷器,油灯才会点燃。”
宅子中所有的房间,窗户的材质是玻璃,而用来遮挡门上雕花缝隙的都是麻纸。
麻纸是很容易被戳破的。
傅蓝屿走过去认真察看,果然,在门的正中央,有一处并不容易被发觉的破损。
“对方没有进屋,是从外面击碎瓷器的,隔着这么一段距离要做到,就得依靠弓.n-ǔ之类有弹射力的道具。”
乔云铮蹙眉:“谁找着了这么强力的道具?”
“任何道具都是有限制的,我猜就算对方找到了n-ǔ,也顶多只能使用一次,否则昨晚我们所有人屋里的油灯都会亮。”
“你觉得是谁?”
“我知道是谁。”
回答的不是傅蓝屿,而是失魂落魄的舒瑛。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你知道?”
“我知道。”舒瑛点点头,她暗淡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光,但那光影里只有恨意,“我见过那个姓汪的男人,他从前院种药草的花池里,找到过一把n-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