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下来。

只几秒钟之后，顾薇薇听到了她喉咙里古怪的声音，她再抬起脸来的时候，瞳孔已经缩成了白色的针尖大的一点：“穆先生，您这样的人，为什么最终会选择站在人类的一边？您明明和我们一样，都是这个世界上的异类，你的眼睛是鬼瞳，最终也会被我们同化……为什么要拒绝……”

穆饮冰的手，在她话音未落的时候已经重重落在了她的脑袋上。

王悦缓缓的，缓缓的倒了下去。她的身体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的渐渐融化，只有那一双白惨惨的眼睛，恶毒的盯着顾薇薇的方向：“只要你死了……”

顾薇薇打了个冷战，皱起眉头看了一眼穆饮冰，却没有对这件事情评论什么。

王悦的身体渐渐虚化，厅中的灯光闪烁了一下，恢复了让人温暖的橘黄色。

顾薇薇抬起头来，对上的却是穆饮冰似乎有些忐忑的神情。

她握了握男人的手，神态坦然：“她说你是异类，你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异类吗？”

穆饮冰没有说话。

在剧本里，恶灵和人类似乎至始至终就处于敌对的两端。演员最坏的情况，是被恶灵直接杀死。但也有见到过被恶灵附身的主角人物，听上去，王悦似乎也是这样的情况。

这么说来，剧本挑中演员，会不会实际上就是为了选择让那些鬼物夺舍的工具？

穆饮冰的眼睛，却是看破虚妄的途径，恐怕是这些鬼物们逃生的最后一道关卡。

王悦说，穆饮冰也是异类，可顾薇薇却知道，哪怕他的眼睛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心，却和那些恶灵们从不一样。

穆饮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奇怪的是，顾薇薇的确在他眼中读到了非常严重的自我质疑---她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穆饮冰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可是只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的心理并不正常。

想来也是，一个孩子孤零零的在副本世界里长大，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那些死亡、血腥，又怎么可能人格健全，精神康健？

顾薇薇的心里隐约的揪了揪：王悦说他也是世界上的异类，如果单单一个生死路的剧本只是让她看到了穆饮冰的曾经，那么她的话里，却透露出了穆饮冰更多的经历。想必并不美好。

“我带你去感受一下活着。”顾薇薇忽然开口说道，“正常人的生活，”她补充了一句，“不是枕边人剧本里那种正常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