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怀里抱着熊,手上拿着书,在看向他时,神色有一刹的未来得及收起的惊愕,周时放仿佛从这惊愕中捕捉到了一丝有别于往日的表情。
和脑海中,很久以前的画面重叠。
夏日夕阳下,他站在女生宿舍楼门口等她,却在看到她出来时,躲进了旁边树影里,她找了半天没找到他,直到他自己走出来,站在她背后轻轻一拍,她在转头看向他时,脸上的神色就如同刚刚那般。
眸光闪亮,又惊又喜。
那时候的喜欢,掩饰不住地往外溢。
从眼里,从心里,从细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
根本无心遮掩,纯真纯净纯白,透彻明亮,满心欢喜。
现在,她已不是少女纯白无瑕时期,受过了伤,在独自舔干净伤口之后,懂得了收敛,再也不把情绪暴露,就算是对他也一样。
越是喜欢的人,越会成为那个伤害最深的人。
不同于那日,此刻她的脸上只有惊没有喜,就连惊讶的神色也只略略停留不到一秒,再次被平静无波代替。
短短不过五六秒时间,钟瑜收回神,放下手上的东西,“我来拿衣服。”
“我知道,”他说,眼睛看着她,“在二楼房间里。”
“嗯。”钟瑜走上楼,侧身擦过周时放,走了两步,听到身后脚步跟上,她没有回头,余光落在光亮的扶手倒映出来的小小影子上。
周时放插着口袋,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一直到房间门口,都没有说话。
不知为什么,那天在浴室的激烈又重复回到脑海中不断播放。周时放扶着她的腰,抵在墙上,水将身上的衣服淋的湿透,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流连。
忽然觉得有点热,呼吸不过来。
“等等。”钟瑜停住脚步,转身看他,“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你别跟进去了。”
周时放没接话,双手插着兜,低着头仔细打量她的脸,“你是想到了什么?”
他的嗓音低低的,带着一种别致的穿透力,在寂静的空气中异常蛊惑,像是往人心里轻轻戳了一针。
这声音,对钟瑜来说,是格外熟悉的。
曾经无数个夜里,他的唇贴着她耳畔,用这样魅惑的嗓音诱她。
诱得她缴械投降。
可不论听多少遍,每一次听到,钟瑜的心都会不受控制地跳。
剧烈地跳。
这无关情感,只是一种生理上的悸动。
钟瑜努力平息,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对,我很怕你再发病。”
“那为什么还来?”他往前一步。
钟瑜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抬起眼直视他,声音不卑不亢,“买我房子的人叫刘先生,不是你,周先生。”
周先生?
他心里暗哂。
“你应该知道我的,小鱼,”周时放嘴角含着温柔的笑,低低说道,却让钟瑜觉得毛骨悚然,“这是我们的房子,就算把它毁了,我也不允许你把它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