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听到梁砚问:“你身边有对你很好的人吗?”
他呼吸里有酒的味道,被风一吹,迎面喷在了乔栖脸上。
她猝不及防将这夹杂着荷尔蒙的热气吸进了肺里,整个人在这温度有点低的夜里忽然变得滚烫起来。
她手指不动声色捏紧了易拉罐酒瓶,安静的夜里发出扰人的,细碎的声音。
好一会儿,乔栖才慢慢松开酒瓶,她看着梁砚的眼睛,口吻笃定,“有。”
孤儿院里的每个人,其实对她都很好。
《烟云馆》剧组里的人对她也很好。
“梁诩墨也对我很好。”梁砚朝乔栖笑了笑,拧回了目光,他抬手打翻了手中已经喝完的那个瓶子,瓶子在地面上滚动,发出清晰却不刺耳的声音。
在这片声音里,梁砚后脑勺仰靠在粗粝的墙壁上,他声音很低,又好像很沉很厚。
他说:“她没有任何要求地对我好。”
乔栖目光一只落在梁砚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星辰和月光在他脸上落了薄薄一层光的缘故,在渐深的夜色里,乔栖居然发觉梁砚的脸部轮廓越来越清晰。
以至于她没有察觉,这次梁砚没有喊梁诩墨姐。
而是喊了她的大名。
“我知道她对你很好。”乔栖说,“你不是对她也很好吗。”
剧组出事的时候会第一时间带梁诩墨去安静的地方,会因为梁诩墨打破平时维护得周全的纨绔不正经形象,会因为梁诩墨结束工作,甚至会在医院门口不顾一切直接抱起梁诩墨……
想到这里,乔栖忽然顿了下。
她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发觉自己的心态好像不太对。
这些细节,她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又……好像很介意的样子。
想想梁诩墨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乔栖忍不住批判自己太小气。
这时,梁砚说:“我是对她很好。”
乔栖感觉自己心里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绪又掀起了一层淡淡的涟漪。
她尽量撑得若无其事,但是因为心虚而挪开了一直落在梁砚脸上的眼睛。
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这不是很好吗。”
她低头玩地上的石子,拿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等有所反应才意识到自己在地上写了“梁砚”两个字,清醒后耳朵猝不及防红了一大片。
幸亏现在天色暗看不清。
乔栖羞耻得眼睛都要红了,她小心翼翼挪自己的腿,慢慢把脚盖在地上那个“梁砚”上。
下巴放在膝盖上,两只眼睛若无其事地转来转去。
好像这样就能把证据死死地压制住。
她不敢看梁砚,只能用通红的耳朵听。
“因为她为我受过伤。”
乔栖听到梁砚说,她一滞,从梁砚这又低又沉的声音听到了一丝微的情绪变化。
那是一种隐忍的情绪。
乔栖不由自主偏头,目光再次落在梁砚脸上。
恰好梁砚也偏头看过来,二人在一片平静下四目对视。
梁砚说:“受了很严重的伤,从身到心,从心到精神。”
“所以我应该对她好,我知道她身体不好,所以会叮嘱助理不让她喝凉水,要三餐正常,我知道她有时候精神不太好,睡眠也不太好,所以我希望她能在工作之余多出去转转。”
“我对她的好,是有限制条件的。但是——”梁砚轻轻眨了下眼睛。
转瞬之间,男人深色瞳仁里好像有什么难以捕捉的东西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