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可要好好休息了,这样才可以吃糖。”童书渠说着抬手把床头的灯关了,一片黑暗里,他抬手轻轻摸了摸麦芽的眼睛,然后把温热的掌心盖在她眼睛上,低声哄她入睡。
等小朋友传来虚弱又绵长的呼吸声,童书渠才小心翼翼掀开她身上的被子。
他依旧没开大灯,只是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灯光微弱,他看了下小朋友的胳膊,伤口和输液口依然明显。
其实麦芽身上已经没什么特别完整的地方了,她几乎每天都要输液,从最初的手背到手腕,再到脚背,再这样下去,就要剃光头了。
而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这些伤口会越来越难愈合。
冬□□服厚,愈合期间引起瘙痒,小朋友肯定会忍不住抓挠,隔着衣服,万一伤口跟衣服的棉线纠缠到一起,还会引起伤口感染。
啊。
冬天。
冬天真是让人讨厌啊。
他检查好一切,确定没什么误差,起身关灯离开,病房的门刚关上,他一抬头,看到拎着一些水果往这边走来的梁诩墨。
童书渠记得梁诩墨已经住很久了,真算起来,差不多也该出院了。
“梁小姐。”童书渠跟她打招呼,他看了眼梁诩墨的脚,“还没出院么?”
梁诩墨穿了一身米白色的毛领棉衣,很长,几乎盖到了她的膝盖下方,一头长发依然披在了身后。
她本来就很瘦,这种衣服不会显得她臃肿,反而衬托得她好像更加纤瘦单薄。
只可惜,童书渠跟她并无亲情,不会像梁砚那样对她小心翼翼。
梁诩墨笑了下,晃了晃手里的水果,“就要出院了,临走来看看麦芽。”她扭头看了眼麦芽的病房,里面一片黑暗,“麦芽已经睡了吗?”
童书渠点头,“嗯。”
“哎呀,好可惜。”梁诩墨说,“那我把东西先放她房里吧。”
“好,麻烦你了。”童书渠说着要跟梁诩墨一起进去。
恰时有病人家属过来询问童书渠注意事项,童书渠犹豫了一下,看向梁诩墨,梁诩墨笑笑说:“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童书渠这才转身把病人家属带去自己办公室。
而就在童书渠转身的同时,梁诩墨原本挂在唇角的浅浅笑意渐渐褪去,她抬手一捋头发挂在耳朵上,也是这个动作让她意识到,她紧张地在发抖。
“有什么可抖的。”
她听到自己脑海里有人在跟自己说话。
“你只是拿一个日记本,又不是去杀人。你忘了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了?他们怎么没紧张?”
顷刻间,所有颤抖消失。
梁诩墨缓缓抬起头,眼睛里一片冷静,仅仅站立了两三秒,她便抬起手,慢慢推开了门。
走廊的光像流光一样通过闪缝落在了床上的麦芽脸上,她刚做完日常病疗,现在应该睡得很沉。
梁诩墨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把东西放在旁边的病床上,然后在黑暗里,扫视了眼病房内所有目之可见的东西。
能装东西的,除了床头柜的柜子,就只有隔壁床上的一个小包了。
这个书包,就是麦芽背着回家的书包。
于是梁诩墨想也没想就去翻书包,也如愿以偿地翻到了。
拿到本子的那一瞬间,她就松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一下子落回了心房。
可就在她心安的这一刻,忽然听到麦芽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