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刚才也跟一楼护士站的护士们聊了两句,盛顷言在康复中心住了太久了,比一些护士任职的时间还久,大家几乎都认识他。

护士们说话比较直接,孩子应该是没救了,现在用机器拖着,也只是能拖一时是一时。最早的时候,盛顷言其实做过很多次手术,脊髓癌的手术方式,就是进行癌细胞切除,将坏的部分切掉,将好的地方保留,但是,第一次手术后医生就发现,他的癌细胞

会自然生长,切除了,还会自体繁衍。繁衍的病源一直很反复,好像他只要活着,癌细胞就会一直存在,切了又长,长了又切,两三次手术后,孩子身体已经吃不消了,之后只能选择保守治疗,用药物和化疗

控制癌细胞扩散,这种治法很消极,孩子每天要吃很多药,身体越来越差,他除了一条命还留着,其实什么都没有了。

大家都知道,孩子总有一天会撑不下来,他只是在等死罢了。

而现在,也只是死的这一天,来临了而已。

林泓维开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一眼盛敬旸。

得到孩子出事消息的时间是昨天傍晚,盛敬旸立刻坐飞机从纽约赶来的,而林泓维因为这几天本来就在旧金山分公司查账,所以盛敬旸就通知了他。

下了飞机,是林泓维去机场接的盛敬旸,然后两人马不停蹄,就赶来了康复中心。

林泓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兄弟,最近db国际一团乱,盛家一团乱,可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发生了问题,就需要时间去解决问题,可是一个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林泓维觉得盛敬旸这个样子,是真的快到崩溃边缘了。

“你联系一下岑嘉。”

后座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林泓维愣了一下,又觉得可以理解:“恩,我一会儿联系她。”

孩子都要没了,做妈来送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

回到市内的酒店,林泓维当着盛敬旸的面,拨给了岑嘉。

岑嘉那边很吵,好像在酒吧,林泓维皱了皱眉,看了盛敬旸一眼,拿着手机,想走远一点去说。

“给我。”盛敬旸突然伸手。

林泓维犹豫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

纸醉金迷,喧嚣绯糜的背景音,就像在嘲讽谁一般尖锐,凌厉。

盛敬旸握着手机,深吸了很长一口气,才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尽量缓声开口:“来一趟旧金山。”

“什么?”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没听清他的声音,错综复杂的声音里,有人用醉醺醺的英文在与她打招呼。

她需要跟那些人回话,言谈之间,她尽是娇笑嫣然。